走——”
“……”
“陈照荣欠我们的!”
“我不走——”
“我们不走!”
一声又一声鬼叫声尖利,刺耳,幽幽又空灵,冷气嗖嗖的。
马兰花、卫劲松以及孔心婧吓得都要傻住了。
卫博风变得不像卫博风,他站了起来,眼睛变幻不停,眼白少瞳孔大,面色又青又白,阴郁诡谲,像死人睁开了眼。
周围好像一下子就冷了好几度,潮湿阴冷,带着江水冰冷的滴答声,还有河泥久不见天日的腥臭。
鬼炁煊赫中,四周在扭曲,卫博风身上若隐若现着数道影子。
或高或矮,没有确切的模样,只一个个如灰雾、如尘烟一样的鬼影。
马兰花三人几欲昏厥。
六个,儿子孙孙神身上竟然有六个鬼影!
这是成鬼窝了么!
一句陈照荣,心中的猜测得了证实,潘垚叹了口气,想着大鱼和她说的,它瞧到搁照片的木箱子里时,里头除了照片,还搁了三副碗筷。
这是偷名偷命的术法。
陈照荣偷了卫博风的命,将罪孽引到卫博风的身上了。
“你们睁眼看看,这是陈照荣吗?”
一道轻叱响起,犹如一道光劈开了迷雾,笼罩在六鬼面前的迷障被勘破,一瞬间,卫博风僵住了,眼睛急骤地翻动,鬼影拼命地挤着身体查看,鬼炁涌动,尖声阵阵。
“不是他,不是他——”
“他骗了我们,他骗了我们——”
“他又骗了我们——”
不可饶恕!
一个又,道出了多少心酸,道出多少怨恨,鲜血淋漓,饱含恨意,又有几分委屈。
鬼炁熏腾得卫博风的眼翳下浮出了厚重的黑,再让他们折腾下去,这身体就要漏筛了,以后可容易撞鬼了。
“清醒!”潘垚喝了一声,六根红绳如冷蛇一般的飞出,周身灵炁放开,直接将那些幽幢的鬼影牵住,一个用力,从卫博风的身体里拽出。
躯壳是舍,灵魂是精气神,失了支撑,卫博风的身体一软,脑袋一耷拉,瞧着就要跌在地上。
门口,孔心婧瞪大了眼睛,“小风。”
这要是摔在地上可不得了,脑袋那儿正好对着木头的床沿,孔心婧惊跳,想也不想便要跑过去。
一阵风比她的速度更快。
只见风化作一双手掌,轻柔地托起卫博风,正好将他搁在床铺上。
孔心婧放下心,一家三口都跑了过去,在床边看着闭着眼睛,眼下有着青翳的卫博风。
心慌又担心,几人都拿眼睛去瞅潘垚。
见了这么一招驱鬼,年轻的夫妻二人不再怀疑。
这世上就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神棍神棍,只因为浑水摸鱼的人多了,这才让老祖宗传下的玄学,多了几分招摇撞骗的轻佻。
由术士一词,成了神棍儿。
红线掐着小鬼,越缚越小,因着另一头缠绕着碗口,在鬼物眼中,那一碗的水是滚烫的油水,滚油谁不怕,十八层地狱中,吓人的用刑可是有一法,名为下油锅。
瞬间,六鬼安静了。
潘垚收了提着的心,不胡来乱动就好,这碗油锅只是威震,她可不想炸鬼,要知道,她最喜欢的早餐就是油炸鬼配锅边糊啦!
当然,这油炸鬼不是真的油炸鬼,只是她们这儿的方言。
其实就是粉面炸的油条啦!
香喷喷又酥脆,沾个酱油,配一碗豆浆,潘垚也能元气满满一整天!
更重要的是,这几只鬼瞧着年纪都小。
潘垚看了看几只小鬼,叹了口气。
都没有长大——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瞧了都心痛。
“小大仙,我家小风要紧吗?”卫劲松急忙问道。
“没事,这就将他的生魂送回。”
潘垚取出照片,手拂过,在河滩上正同大猫一道撒欢,扑着猫尾巴跑,岸边玩够了,还踮脚眺望河面,跃跃欲试的卫博风只觉得一阵清风朝自己吹来。
风吹得他像个气球一样朝天空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