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瘦了或者胖了?不一样了吧?肯定连小时候一丝一毫的影子也没有了。
思维跑得奇快。
生怕痛觉追上来。
眼看嬢嬢肩头忽高忽低,找男孩搀扶下,跛进一户人家。
杜蘅才恢复知觉,追上去。
幻想出各式各样的重逢场景,独独没有这种。一比较,她的想象简直显得温馨而可笑。
院门敞着,有不少绿植,装在各式各样的盆里,竹竿架子上晒着几把咸菜脑壳、两串干年糕、五条串成一挂的小鱼。
“阿纯,家里要来客吧?”
“自家人,不是客。小姐你帮我看看这两双筷子行不行?”
“红色好,喜气。”
“小夫妻,年轻人,用红色蛮好是吧。”
“蛮好。”
两个老妇人一块儿商讨肉馅咸淡,宽汤底子从前得用老母鸡、火腿、十几种料子熬,现在火腿吃不着,老母鸡总是有的,鸡汤猪骨这么一熬也蛮好,馄饨皮擀得还可以吧?汤在炉子上放着,现吃现包才鲜。
其中一个声音总用温州话喊“小姐”。
而嬢嬢称呼这声音为“阿纯”。
一递一声,相互应答,像是从年少相伴到老的两个老姑娘,清清淡淡,默默契契过日子。
小毛头突然从院子里蹿出来,和杜蘅对看一眼,呆了几秒,扭身往屋子跑。
没多久,急匆匆出来一位穿灰色老式褂子,戴围裙的北方老太太。
细条身材,一头白杂灰的发梳成个纂,耳朵戴两个小银环,精神头很好。看看杜蘅,又看身后的陈顺,说声来啦,枯皱的手先往脸上掸泪珠。
一边掸一边念叨:“太好了。”
“排排场场,体体面面。”
杜蘅温馨幻想中嬢嬢见到她会有的样子,此刻全在这位老人家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