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弓没有回头箭,对于他和夏初这样的人来说,一旦发现跟着他能远比跟着严穆玩得嗨,夏初会主动卖掉所有人,加入这场蛇鼠一窝的狂欢。
“立场坚定一点。”
卓熠见他好像又缓醒过来一些,凝在他身上的视线不再做半分流连,直截了当地收了回来。
“他若不打算对棠棠收手,以后一定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我和严总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你把持住自己,别让我也别让严总为难。”
卓熠无疑将话说得很明白了。
因为没什么补充的余地,车内几人不约而同地再次沉默下来,安静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严太太将车开到卓熠家小区门口。
“卓熠,让你媳妇儿先回,我和严穆还有件事得和你再聊一下。”
目送二人先后下车,夏初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和回头的严穆交换一下眼神,颇为突兀地开口叫住卓熠。
卓熠脚步停顿,仓促扫过的余光没从夏初和严穆脸上瞧出什么端倪,倒是严太太的神色变了变,似乎有话想说,最终却欲言又止。
“项兴驰,去送人。”
卓熠既然表露出愿闻其详的意思,严穆便将后座不明所以的项兴驰唤下了车。
拿让他代送邵棠回家当借口,显然他们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仅不希望邵棠听,也不希望项兴驰听。
“阿熠……”
这肯定不是什么轻松拿捏的话题,邵棠瞧得明白。
因此她轻轻捏了捏卓熠那只与她交握的左手,有些吃不准自己到底要不要听从严穆和夏初的安排。
她正犹豫,抬眼就迎上了卓熠轻浅勾动唇角的温柔笑容。
断绝掉心中的纠结之后,卓熠好像真的改变了很多。
对外不再是那个脾性寡淡,喜怒哀乐既不上脸也不走心的卓总。
在她面前也愈发褪去怯懦克制,宠溺微笑时的眉眼干干净净,满满都是不逊于当年的少年意气。
“人都让我捞回来了,再多聊几句无妨。”
卓熠说罢,觉出深秋的北京天气寒凉,便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邵棠肩上。
“风衣他穿过,咱不要了,反正换季也该买衣服,过两天带你去挑新的。”
卓熠过去的生活态度堪比入了定的老僧,夏初怎么舞怎么跳都懒得计较。
今天却话里话外带着格外鲜活的刺,邵棠放心了,素手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踏踏实实地自己先往家走。
“有什么话直说。”
直到邵棠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卓熠才拉开车门再次回到车上。
“已经很晚了,我不想她等太久。”
……
彼时卓熠还对即将听到什么一无所知,纵然心知肚明白羽弦太不会就此收手,面上仍不见半点凝重。
而同样一无所知的还有邵棠,她被项兴驰送到家门口,除了一声别别扭扭的“谢谢”,竟还收获了一句几乎咕哝在喉咙里的“对不起”。
“对不起。”项兴驰说,“堵你的事,面包店的事,还有……我曾经脑子一热,开严哥的防弹越野去怼卓熠的车……”
项兴驰是夏初亲近圈子里年龄最小的一个,虽然在家里不受重视,却纨绔子弟一个,其实没经过什么风浪。
他怎么可能有胆子驱车撞人搞出流血事件呢?
他那点能耐夏初再清楚不过,所以就像这次遣他去家里搬运那只装了夏初本人的箱子一样,他打一开始就只被告知了实情的很小一部分。
夏初言辞凿凿,说只是想吓唬卓熠一下。
油门踩满全速冲过去再来个急刹车,卓熠既然物理层面打了他的脸,他好歹也得让卓熠在他们面前屁滚尿流一回,算有来有往。
然而真正到了实施计划的那天,项兴驰却无论怎么猛踩都刹不住车。
最后防弹越野一直将卓熠的车怼到墙上,他抬起头,就看到对面染血的驾驶座里一片狼藉。
有些事他是后来才知道的。
夏初前日差别人把车偷渡进卓越大厦的地下车库后,有特意吩咐那人拔掉四个轮子上的刹车片。
待卓熠一个血手印砸上车窗,项兴驰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
可他哪里是如严穆所言,吃里扒外才一股脑把所有锅往夏初身上甩。
他那时怕得整话都说不利落,哆哆嗦嗦能讲出的,全是不经一点加工的实话。
想到这里,项兴驰的嘴唇又动了动。
他不是不想解释,但夏初不久前刚救下他的命,他总不能翻脸不认人,回身就说些出卖夏初的话。
到头来他哑口无言,看穿他窘境的邵棠竟也不似平常善解人意,开门回家,没说一句宽慰他的话。
讲真,她觉得项兴驰这样的人也挺可悲。
比如他现在还没意识到,夏初从始至终都无所谓他的死活。
去救他是被严穆硬架过去的,吃下白羽弦太的威胁也是因为献祭他没用,放任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