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灌湖村。
“不曾想,有心栽花花不开, 无心插柳柳成荫,今日跟着盘盘你一道来赊刀一族后人居住之处, 倒是嗅到了宫门旧址的炁息。”
潘垚提着灯也回身看去, 此时夜深,灌湖村的村民多数熄灯歇下了,不过, 家家户户依然点着一盏风灯。
四面的风灯是木头制式,带着古朴的气息,里头或是一盏煤油灯,或是一截涓涓泣泪的蜡烛,和十五瓦的灯泡相比,它们的光亮本该黯淡许多,只照亮方寸之地。
然而,潘垚注意到,这风灯的光亮却不黯。
“府君,我瞧出来了!”潘垚有些兴奋,抬手指着灌湖村的位置,一一点过几盏和村子其他几盏灯相比,显得格外明亮的风灯,道。
“天枢、天璇、天玑……摇光,是七星阵法。”
这几盏风灯的位置,恰恰好应和了天上北斗星的位置。
此时,一阵秋风吹拂而来,天上如纱的薄云被拂动,月高星明,成勺的北斗星闪了闪,地上的风灯也闪了闪,遥遥相互应和。
这一幕发生在一瞬间,没有人察觉。
如果不是听了玉镜府君的一句七星宫,潘垚瞧着了,留意了,定也只以为,这只是风摇晃了灯烛。
最后一句摇光落地,潘垚的声音转低了去,有几分迟疑,抬着手搁下,回头瞧向玉镜府君。
只见他眉眼间没有笑意,似是凝着一片不化的雪,几许叹息,几许怅然。
北斗星由真武大帝所掌,除了指出明路,还有驱除百邪,扫凶的神力。
地上那几盏代表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的风灯,它们几乎将整个灌湖村围住,如勺头一般。
勺柄的位置一路蜿蜒往上,最后到了江家祠堂之处,可以说,北斗星的勺柄摇光,对应的便是江家祠堂。
能见远处山峦重叠,蜿蜒成山龙之势,龙身压迫而来,远远地将整个灌湖村俯瞰,龙睛的光亮隐隐由七星供给,成困笼之阵。
这北斗星不是指路,是扫凶驱邪。
潘垚的视线落在灌湖村,清风将她细碎的发丝吹拂,也将她很轻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
“是镇压吗?”
“恩。”玉镜府君微微颔首,于云端处又瞧了这一地许久。
左右蝉翼交互,龙祥虎符转湾还……
这一处不单单只是镇压之地,还是一处死地。
潘垚瞧着灌湖村,勺头在这一处,就像一个水瓢能舀水一样,府君所说的水炁,就在这村子的下头。
灌湖村,灌湖一词倒不是虚话。
“为什么七星宫在水里,还是被镇在了下头?”潘垚不解,“谁做的呀。”
玉镜府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也是。
潘垚煞有介事地点头。
府君那时候可是泥菩萨过江,自己都惨兮兮的,怎么可能知道嘛,更不可能为师门搭一把手。
理解理解。
潘垚冲玉镜府君笑了笑,有宽慰之意,没有提他那时过得凄惨的经历。
她贴心又善良吧,从来不戳别人的伤疤。
今儿又是与人为善的一日,不错不错。
玉镜府君:……
“盘盘你知道吗?你生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他说起了题外话。
会说话的眼睛?
是说她眼睛生得漂亮不?
抬头便撞进玉镜府君瞧来的视线,里头有几分无奈,潘垚恍然。
好啊,这是在说他都知道自己在心里嘀咕他呢!
“我可什么都没说。”潘垚一捂眼睛,亡羊补牢。
耳朵边便传来玉镜府君的笑声,她手松了松,透过指缝偷偷往外瞧,正好撞进玉镜府君瞧来的眼睛,里头有着笑意,两相对视,莫名的,潘垚有些羞赧。
“成吧成吧,我就是嘀咕了。”
“不过也不要紧,我爸和我说了,只要有去做,就算迟了一些也不要紧,七星宫是你的师门,咱们这么地要好,今儿我就舍命陪君子,陪着你一道去瞧瞧,看看有什么是咱们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