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白鹭湾的乡村一路往西边走去,沿途能见内河,江面氤氲着寒气,两边是白了头的芦苇,芦絮在冬风中轻轻飞扬。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瞧过去近的地方,实际走起来却不远。
村子西边这平地而起的屋宅便是如此。
潘垚站在宅子前,约莫还有四十米的距离时,停下了脚步。
她抬头看去。
近看,这屋宅更是阔气,红色的朱门,上有两立凤蟠龙铺首,只见两细颈长龙拥趸着一只飞凤,鎏金色彩,眼睛处微微一点黑。
高阶大门,门庭中间挂一方牌匾,金底黑字,【徐宅】二字笔触风流肆意,带着几分狂意。
……
宅子里,徐清和徐昶瞧着眼前一幕,眼睛都瞪圆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徐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经历,脸色猛地一白。
徐清揉了揉眼睛,露出了难得的稚气单纯,“我莫不是眼花了?
久无人居,白鹭湾徐家祖宅早已经荒凉,一些地方杂草长得比人都高,蜘蛛丝密布,木头虫蛀,屋顶瓦片残破……
哪里想到,一行人才进了宅子,就见徐莳树看了徐常德一眼,微微颔首,徐常德微微躬身,从不离身的黑色行李包中取出了木匣子。
匣子里一张女子的照片,只见她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素手持着笔,侧眸看来,言笑晏晏,唇的两边有两粒小小的酒窝。
下一刻,照片上有一道风炁氤氲开,朝四周漾去。
徐清徐昶再抬眼看去,哪里还见屋瓦破碎,断壁残垣,蜘蛛密布……只见宅子焕然一新。
飞檐斗拱,雕栏画栋,假山流水……五步一亭台,十步一小桥,端的是富贵人家,还是有底蕴的富贵人家。
“衍——”风炁起,平地出现一道女子的身影,只见她面容清秀,穿一身清朝时的衣服,脖子处围一条白色围巾,梳着两把头。
低头行礼再抬头时,珠翠叮叮当当,有悦耳灵动的声音传来。
对上徐莳树格外漆黑的眼,她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改口。
“莳树。”
一句莳树,唤得是情意绵绵。
徐清和徐昶都瞪圆了眼睛。
这、这又是什么东西?怎么突然的凭空出现了?
徐昶被小兰香缠过,在瞧到穿清袍女子的时候,顿时脸色大变。
像是夜半时分,他提着一盏灯行走在漆黑的路上,突然的一阵风来,嗖的一下,灯灭火熄,青烟于黑夜中袅袅升空,这时,耳朵后有幽幽又温柔的声音响起,唤了一声公子。
冷冷的,没有温度的,犹如一条蛇窸窸窣窣地靠近。
蛇头搭肩,鸡皮疙瘩一下便起了,整个人瞪圆了眼睛,惊惧得大喘气无法说话。
鬼——
是鬼——
徐昶眼睛的惊惧像是有了实质,让人不容忽视,女子回眸看了一眼。
瞧到徐昶的容貌,她的面容上有怔楞一闪而过,下一刻,眉头皱了皱,眼眸沉了沉,眼底有万般情绪翻滚,有森森阴炁泛起。
“徐昶?”
“莳树,这是咱们的昶儿?”
徐莳树没有应声。
一旁,徐常德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夫人的话,是昶少爷。”
自从被小兰香缠上后,回了香江,徐昶疯了一样地寻找风水先生,这事犯了徐衍的忌讳,徐昶被送去了乡下住着,说是静养,人人都道徐家大少爷是害了疯病。
说一个人疯了容易,要想证明一个人没疯,这事千难万难。
里头也有徐家其他人的推波助澜,徐衍死后,就是小兰香还了【鹤情】情缘,早已经入了幽都,重入轮回,徐昶也没能回到香江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