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梦吧,她是做了梦吧——
许丽云茫然地四顾,待视线落在许风和那被劈成焦炭的身体时,猛地打了个激灵,唇抖了抖。
最后,如大梦初醒一般,她凄厉又痛苦地喊了一声大哥,软着手脚,站不起来就手脚并用,狼狈地往前踉跄去。
想碰触、却又不敢碰触。
“不不,这不是大哥……这不是我大哥,大哥还在庙里清修。”
“不是不是,一定不是——”
许丽云摇着头不肯承认。
潘垚颇懂,仰头对玉镜府君道,“刚刚遇到伤心事就是这样,先是发懵,然后再否认……要缓过劲儿,她才能承认这是事实。”
玉镜府君下巴抬了抬,示意潘垚看山茶花鬼。
潘垚一拍脑门,不想让这些恶事沾了阿茶姐姐的耳朵。
她几步上前,哄着阿茶继续休眠,正好,它被许风和击伤,要再养一养,等休养好了,化形便不会只一半是人形,另一半还是木身。
花鬼倒是不觉得自己丑。
它是花树,褐色的树干支撑起它,为花叶输送营养,因为有枝干,才能傲然挺拔,不惧风雪。
如今的模样,以人的眼光来看,是有几分吓人,不过,在草木眼中却是寻常。
“姐姐,你休息休息,万事不需要操心,回头我一定替姐姐寻一处妥帖的新居。”
“好。”
没入树干之前,山茶花鬼看了失魂落魄的许丽云一眼。
事情的来龙去脉,它知道的不多,隐隐的,阿茶心中有所感觉,潘垚是为了它好。
生恩,早在落地时就以骨血相还了,至于作为山茶树时的被养之恩,也在六百六十六元的价格售出时,还了个干净。
……
许丽云渐渐接受了事实,哭得很大声。
不远处,庄志安家停歇了放烟花,这时候烟花也不便宜,再是地主家有余粮,也不好一直摆阔。
放了几朵梅花盛开后,他冲丁玉如咧嘴一笑,拿出了好几根的火箭筒。
羞羞涩涩,又不掩饰开心。
“玉如,这个拿着有些吓人,去年的时候,我们这里就有个小孩子被这火箭筒擦伤了,脖子留了好大一块疤……要不,还是我和你一起放吧,我护着你。”
想了想,他又赶紧补充,“热闹热闹,小心一点儿也不要紧。”
丁玉如瞥了他一眼,瞧出了他的小心思,抿嘴一笑。
“好,我们一起放。”
火箭炮是手持的烟花,庄志安握着丁玉如的手,从后头拥住她,两人一起放这火箭炮。
“嗖”的一下,烟花管震动了下,有什么东西窜出,火花在半空中拉长,再绽开,像孔雀拉长了尾羽一般朝天空飞去。
最后,争奇斗艳的开屏。
“好像没有了。”响过几炮后,火箭筒没了声响。
庄志安将它丢在一边,不忘和丁玉如交代,“可不敢去看里头还有没有炮,有时候哑炮,隔了一会儿将眼睛凑过去瞧,它又会放出来,烟花威力大,得把眼睛都崩没了!”
丁玉如都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对啊,我们这儿就有被崩了眼睛的。”
丁玉如哭笑不得,“你们这儿怎么这么多个被烟花炸伤的啊。”
庄志安弯身,准备去拿新的一个。
今儿日子喜庆,可得再热闹热闹,以后啊,他家玉如想起今日的日子,满星空都是烟花,美美的。
烟花易逝,可记忆不会。
“嗐,哪里单单是我们这儿,各个地方都有……”
正待继续说什么时,许丽云的哭声传了过来,凄惨又悲恸,应和着冬风呼呼,有如鬼哭狼嚎。
庄志安都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今日庄家摆喜宴,街坊贪看热闹,就是散宴席了,晚上回了家,大家伙也在说着今日的热闹事……夸夸新娘漂亮,说说喜娘讨巧,再笑笑新郎官傻乐乐的,憨傻!
“志安阔气,听着这烟花,这是没少花钱啊。”
“他也赚嘛,赚得多,花的自然就多。”
“欸,这什么声音,听着像有人在哭,哎哎,去看看,快去看看!”
三三两两的人开了院子门,裹着袄子,缩着脖子往外头看来。
“听着声音,怎么好像是丽云那院子传来的?”
“走走,过去看看,哭得这样惨,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丁玉如也不放心,“志安,咱们也去瞧瞧吧,街坊邻居的,有事就是要搭把手,你看,今儿咱们婚宴,婶儿阿婆她们可都帮忙了。”
庄志安想了想,也就应下了。
吉时已过,婚宴已成,就算是碰到白事也不忌讳。
……
到了庄家,瞅着眼前这一幕,大家都震撼了。
空气里有烤肉的香气,许丽云抱着一个人形的黑炭块,一些地方的黑灰被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