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荣,大荣——”大通铺上,高娟梅白着脸发冷汗,嘴唇白得厉害,甚至起了皮子,不断地呓语。
潘垚一看,身上还能瞧到被打的痕迹,顿时气得不行。
细细又看了看高娟梅,怕她撑不到公安来,潘垚翻出符纸和朱砂,秉气凝神,只见笔走龙蛇,很快,黄符上便铺满了朱砂符文。
火光撩过,符灰落入一盏春分雨水中。
只见符水如泛着莹光的水流,一点点地没入高娟梅的口中,她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冷汗褪去,人也不再不受控制地打摆了。
见符水有用,潘垚松了口气。
《太平经》中有云,“天符还精以丹书,书以入腹,当见腹中之文,大吉,百邪去矣。1
她知道,不是符灰有用,灵之所以灵,是符文中蕴含的灵炁起了作用。
潘垚拖了个小凳子坐下,瞧着床上躺着的高娟梅。
她梅子婶婶也是受害的人,这会儿要是带回去,补偿不就不好说了?
她掰着指头数,从去年春分算起,到如今四月天,那都有一年零两个月的时间了。
可不能做白工,得让老板补工钱!
落网了也得把钱补上。
这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呢!
七七八八,还得有营养费,精神补偿费……
对了,年节那会儿也得算上,那是加班费,得按倍的来计算!
一通算下来,这钱老不少了,可不能这会儿就这样回去!
……
一通盘算, 潘垚瞅着床上的高娟梅,决定暂时不带她回去。
“大荣,大荣——”声音由弱及大, 猛地一下,高娟梅睁开了眼睛。
因着梦中的惊惧,她的心跳得厉害, 几乎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一般, 如擂巨鼓,耳朵发懵。
“没事了没事了, 梅子婶婶别担心。”一只细小的手拍了过来, 声音轻柔, 带着安抚。
高娟梅顺着这只手看去,就见坐在自己床榻边的小姑娘,今日天晴, 阳光从窗户和大门铺进,小姑娘背着光坐着,打眼一看, 她整个人似在发光一样。
高娟梅瞪大了眼睛,“潘——潘垚?”
一年不见,小姑娘长高了些许, 出落得更好了,不过,高娟梅一下就将人认了出来。
这不是爱红家的宝贝闺女儿, 她们芭蕉村的小大仙吗?
这这——
小大仙怎么在这里?
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高娟梅有些发怔。
“恩, 是我。”潘垚笑着应下。
她左右瞧了瞧,屋子住的人多,东西也比较乱, 角落里搁了四个保温壶,蓝红塑料壳的,显然,是这个宿舍公用的东西。
潘垚寻了个干净的搪瓷杯,保温水壶摇了摇,见里头还有热水,这才倒了一杯。
潘垚搀着高娟梅坐起,要给她喂水。
入手是没多少肉的肩胛骨,她捏了捏,有些心疼心酸。
这要是让聪聪哥他们瞧着了,该多心痛呀。
“婶子,喝点水润润喉咙。”
“哎。”高娟梅双手捧着搪瓷杯,水温热还有些烫口,她小口小口地喝着,还有些神游四方。
潘垚怕她担心,直接将陈大荣几个的情况说了说,最后道。
“婶子您别担心,我送他们去公安局了,很快里头便能出警,将这些恶人都抓了。”
高娟梅欲言又止,最后,她捧着搪瓷杯,视线落在水杯中平静又清澈见底的水,几缕发垂下,添几分疲惫和憔悴。
“没用的……”高娟梅喃喃,无助又绝望。
“报警也没用,他们都是一伙儿的……有人,他们在公安里有人。”
“我都听人说了,以前也有人侥幸跑了出去,他直接去了公安局报警,结果被蒙着头打了一通,还给送了回来。”
高娟梅眼里有惧怕,捧着搪瓷杯的手都打起了颤抖,引得里头水波阵阵。
后来,后来那人被打瘸了腿,老板和管事还不罢休。
他们一边将人吊起来抽着打,一边叫嚣着他不怕,眼睛冒着绿光一样地扫过众人,将鞭子挥得猎猎而响。
语气不善且有嘲讽。
“跑?我看你们往哪里跑!”
“不怕实话和你们说,我上头有人,每年是捧着一麻袋一麻袋的钱去里头打通关系,你这烂命能值多少?啊!”
“我叫你再跑,我叫你再跑!”鞭子又抽了几下,累得气喘吁吁,活动活动手腕,啐了口唾沫,这才搁下。
吊着的人垂着脑袋,脚尖虚虚着地,瞧着像是没什么声息。
“还敢去告你老子,胆儿肥了你!”
“我告诉你们,跑一次,老子打一次!”
“……”
围观的众人兔死狐悲,噤若寒蝉。
……
“不能报警!”高娟梅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