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糟糕的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不是吗?
……
几人就见潘垚的手一翻,指尖夹着四张符箓,还不待几人反应,黄符化作黄光,猛地朝几人袭来。
再踏出脚步,原先崎岖不平的路变得不一样。
下头氤氲着瞧不清的雾气,不见土地尘埃,天光一片的灰蒙,几人只能瞧到前方一道光亮,那是小姑娘提着一盏龙形灯,龙口衔珠,光彩耀耀。
这一处煤矿坍塌的地方不小,不止陈大荣被困住了,慢慢地,走阴路的队伍变长了,有一些人运道不好,被埋的地方逼仄,氧气少,这会儿半失了神志,昏昏沉沉模样。
潘垚也不多说话。
只见她手心一翻,上头多了几张纸马。
朝着掌心的纸马吹了吹,纸马遇灵而长,虚空中出现数匹四蹄犇犇的大马。
长鬃飞扬,仰天长啸,四蹄是饱含力道的线条,行进间似会翻浪一般,气势足得很。
马儿驮起了被煤炭沾染得黑糊糊的工人,踢踢踏踏地跟上了队伍。
陈大荣和根子几人都瞧呆了。
这一段路走的,还有神志的几人都记忆深刻。
天光灰蒙,不见日月,不见土地尘埃,周围有影影幢幢的鬼影,贴得近了,它们好似嗅到了人味。
鬼好捉弄人,贪恋又嫉妒还有阳气的人。
不知不觉,它们越凑越近,想要吸一口那久违又温暖的阳气。
龙口衔珠的光又亮了亮,暖光拢过众人,大家似乎听到远远有龙吟声荡开,如水波一般,鬼影被推开,轻柔却不失坚决。
鬼物无法,到底心惧提灯的小姑娘,飘忽几下,顺势便离开了。
众人心中的阴寒也被驱散。
“大荣哥,你瞧那儿。”
根子年轻,也好奇,瞧着走在前头的潘垚,胆子大一些的同时,还往四处看了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一处地方有光亮。
陈大荣也跟着看了过去。
远远地,就见那儿冒着青光,这光亮在灰蒙天光的地方有些扎眼,好些瞧不清面容,如影子般幽幽的鬼灵也朝那边走去。
一个接一个。
乖乖,还怪有秩序的。
“那是望乡台。”潘垚也看了一眼。
阴间十站,先入城隍,后走黄泉,再过望乡台。
“过了望乡,石台上再看一眼故乡和亲人,故乡不再,亲人辞别,那便真的是入鬼门了。”
陈大荣几人心下一凛,果然,那儿的石台冒着幽幽青光,隐隐还有几缕红光,仔细一看,分明写着望乡台个大字。
鬼灵上了高台,回头看阳世,亲人泪涟涟,鬼灵亦是呜咽哭鸣。
自此,阴阳两相隔,缘分散尽。
……
潘垚想了想,直接将人送到了公安局。
拐卖人口,还禁锢人身,让人没有自由的打黑工,这是犯法的事,恶劣,没有人道!
打击犯罪,那必须寻公安!
“大荣叔,你们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我去瞧瞧梅子婶婶,我怕她那儿也不好。”
潘垚简略地将为何寻来的事情说了说,说了陈聪聪的担心,俩老口子的挂念,让陈大荣了了这边的事,也回去瞧一瞧。
外头千好万好,还是故乡最好。
潘垚看了一眼几人,只见他们都是黑乎乎的模样,身上也穿着破破的衣服裤子,脸上都蒙着几层煤灰。
耳朵,鼻孔,指甲里都是灰。
甚至有几个手指头都秃了,上头没了指甲。
个个瘦骨嶙峋模样。
瞧了便让人心酸,这是遭大罪了。
陈大荣对卖了自己和媳妇的表哥恨得不行,对煤矿主也恨。
那些不是人啊,是披着人皮的鬼,恶鬼!
“叔说一句不夸张的,这一年多,我和你婶子那是被当做畜生一样使唤!”
这话一出,根子几个也垂头抹泪,心中心酸起。
潘垚叹了口气,她自然知道了,聪聪哥的梦里都梦到了,人变成马驴骡子,恶鬼披人皮,个个米多高,手拿鞭子,对他们有绝对的压制。
“所以咱们才更要报警,讨回公道!”
“对,报警!”几人捏拳!
陈大荣再看潘垚,庆幸自己命大。
要不是有小大仙,要不是自家儿子做了噩梦,父母子女连心,他这个命,那是板钉钉丢在外头了。
他老爹老娘,他家聪聪——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们就是一个老年丧子,一个少年失怙,家里没有了顶梁柱,这叫他怎么不恨。
想到这里,陈大荣也咬着牙说报警,恨得想掉泪,牙齿咯吱咯吱地响。
仇人要是在这里,那能生嚼了他!
其他几人也是这样。
好几个也是被骗着当苦力的。
准备朝公安大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