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春日,正是容易感冒的日子,可马虎不得。
“是梦吗?”陈聪聪有些发怔,喃喃了一声,继而重重叹了口气,“太好了,是梦。”
可莫名地,他的心口还是沉甸甸的。
潘垚心里也颇为沉重,她觑了陈聪聪一眼,还瞧了一眼欢喜忙碌的老太太高玉姣和陈成华,想着该怎么说呢。
“怎么了土土,有什么不妥?”
于大仙人老,眼睛不花,一下就瞧出了潘垚的沉默。
潘垚:“他家是有凶,那斗笠够破,祈禳之法也确实破了凶。”
“可以说,聪聪哥今日这噩梦,便是祈禳之法给出的警示,是一线生机。”
玉镜府君在手札里写的,世间事皆有迹可循,有时瞧着大凶之兆,并不是因为瞧了恶事而有凶兆,而是本就命中有一劫,有此凶事,因着气场相合,便能瞧到不吉的一面。
就好比喜鹊叫,喜事到,乌鸦叫,凶兆来。
可也可以是,喜事来,是以喜鹊叫。
凶兆来,是以乌鸦成片地压来。
陈家本就有祸,是以陈聪聪遇着数蛇敦伦,而祈禳之法破了凶,便让陈聪聪发了噩梦,有所警醒。
陈聪聪猛地抬头,脸色唰的一下又白了。
“是我爸爸妈妈出事了!”
……
今日是个好天气, 明媚的日光从大门倾泻而进,徐徐铺开。
光很亮,有春日的味道, 还带着几分春寒。
想起梦中的场景,陈聪聪如坠冰窟。
“啥?”高玉姣拧着毛巾过来,听到这话还有些不明白, “梅子和大荣, 他们怎么了?”
“是啊,”老大爷陈成华也不放心, 心揪了揪, 有些花白的眉都皱到一处, 下头是不像年轻人那样清亮的眼睛。
几分浑浊,眼珠子带了点灰白。
他看向潘垚,有一些忐忑。
“小大仙, 咱们不是在说聪聪的事么,怎么扯到梅子和大荣了?”
潘垚看了陈聪聪一眼。
都一个村子的,村子里的事潘垚也都知道, 过年时候,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陈聪聪的爸爸陈大荣和妈妈高娟梅都没有回来。
只捎了信, 电话都没一个。
别瞧芭蕉村偏僻,大队那儿也是有电话的。
一般打个电话回来,让里头上班的乡亲喊一声, 约好下次再打的时间, 家里人等在那儿就成。
只是这时候打电话很贵,赚钱辛苦又难赚,每一分都是血汗钱, 大家都舍不得乱花。
一分钱掰成两半来用,那不是夸张的说法。
毕竟,汗水砸在地上,那还能成八瓣呢!
大家都很珍惜,就是打了电话,说话也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几下,一股脑地将话都倒出来。
不给自己,也不给电话线另一头的人喘气的机会,最好是赶在五十九秒处挂断,不多不少刚刚好,还不浪费。
“聪聪哥做的梦,它不单纯是噩梦,我在里头嗅到了祈禳之法的烟气。”
潘垚将陈聪聪的梦说了说。
陈成华和高玉姣两人听了后,一下就慌了。
“人变成畜生,要不停地做活,还有像鬼一样的大个子抽鞭子?这这——”高玉姣一拍大腿,心痛不已,声音带出两分哭腔。
“天爷啊,大荣和梅子,他们不会是被当猪仔卖了吧!”
之前没往那方面想,如今一想,简直处处都不对劲。
“肯定是出事了。”老太太抖着手,颠颠着小脚在屋里来回转圈,自己喃喃叨叨个不停。
“大荣老实,梅子对我们也孝顺,以前在家里时候,见我年纪大,手脚不够利索,梅子二话不说,都帮着家里做活——聪聪也在家,这老的老,小的小,他们怎么就舍得过年不回来瞧瞧呢?”
高玉姣恍神地喃喃。
她懊恼自己没早些时候想到这一茬,只以为儿媳儿子为了省钱,为了几张大团结,走远了,见了外头的世界,老爹老娘老骨头丢在家里,过年也舍不得回来。
那时候,她还和老伴儿吵嘴,最后一家还去闺女儿家过年了。
“哎哟喂!”她又一拍大腿儿,憋不住心慌,眼泪淌下来,“梦里变成畜生了……我的天爷,指不定我们过年,他们还得被人控制着干活啊!”
陈家人着急又心慌。
潘垚知道什么是猪仔,以前时候,国家处在战火中,一些人被骗着出国做工,其实是被卖到外头做苦力。
人命如草芥,似畜生一般没有自由和尊严。
想着陈聪聪的梦,潘垚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说不得还真是被骗在某一处,卖力地做工!
“先别急!”于大仙声音沉沉,语调平又稳,莫名地让人没那么着慌。
“当务之急得把人寻回来,我听爱红说过,梅子和大荣是跟着亲戚去外头做活的,这亲戚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