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展秋便召集宫人,将碧苍山一事宣之于众。听者无不激怒昂扬,得知展秋意图向驭者宣战,皆尽跃跃欲试。驭者横行是近十来年的事,但也正是这短短十几年,积累无数怨怼仇恨。宫中大部份妖灵皆与之有仇,早想喋血恩仇一舒郁苦。如今拿到朝廷之令更加无所忌惮,别说那些已经化成人形的皆尽愿往,便是未成人形的也不甘示弱。
霎时峰顶大殿群情激昂,喧嚣之声震动山野。连山腰的灼云院也能听到,高低起伏,或嚷或骂或咆哮……
七月此时正在丽景院的池塘里,挽着裤腿清塘泥,一边顺掰莲藕。优优嫌脏不肯下去,蹲在塘边上陪她,手里拽了一根长藤缠着七月的腰,用她的说法就是可以防止七月摔倒滚成泥猴。七月开始不以为然,后来脚下一趔的时候真是这根藤发挥了作用,如此十分佩服优优的先见之明。
但优优的藤不肯老实,一会工夫都钻到她衣服里去,弄得七月挤眉歪眼的喊痒。优优就在边上乐不可吱,一边剥莲子放进边上的小盆里一边嘎嘎乐。那条藤出自她的袖拢,七月开始见她手脚齐全偏又多出一条藤枝来十分好奇,优优便很耐心的跟她解释,这个是聚气的产物,实际是虚的,就算被斩也半点不会痛。七月后来便感觉到,果然是如此,是实在的东西,但有气顶而无血热之温。优优说,待日后她更强些。这些虚藤会与她自体本形无二,专门用来扰乱感觉,以保护她最主要的六脉。
“今天开大会,你不去在这里不太好吧?”七月直起腰来转身看着优优。
优优一边剥着莲子一边笑着说:“我又没有老子娘死在驭者的手里,听他们在那里哭号干什么?不过我倒是也想出去,定是比宫里有意思。”她说着一抬眼,见七月闪烁不定的神情道,“他没告诉你吧?两年前他兄弟就死在一个驭者的手里,连尸骨都没了!”
七月听了一怔,胸口不由的一紧,忙忙往回扑。低声道:“你说东家?”
“不说他说谁?我在这院里住了十年多,听的最多就是他的事。”优优很八婆的样子,“虽然那时我灵力未聚,五感未生。但风里水里,消息多着呢,只是五感生了以后,有些忘记了!”
“知道,这个你说过的。”七月睁大眼撑着岸边,紧着又问,“那东家他……”
“这档子事儿,摊哪个身上都要急眼吧?听说他兄弟让一个强驭擒了去,后来对方发现火岩珑未成人形之前十分消耗法血,他必是不舍得法血了。宫主得知以后派人追去,就在凌波谷以东五十里动起手来。流炎受了重伤,对方收血弃之,并让自己的灵物把他给吸干了,很惨呐!”优优说着叹气,一抬眼见七月凝重的表情,眼眶红红的,一时又有些后悔起来。忙拿了袖子抺了抺她的眼道,“唉呀,我没事扯这个干嘛?我嘴真欠!”
“他讨厌驭者,原来……”七月哽着,“他当初还愿意帮我……”
“两码事,再说你也帮他了。要没有你,他能知道藤系的练气法门吗?七月我跟你说哟,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知道这些,一辈子也琢磨不出来的。若没你这脑袋瓜子,他能这样轻易到手?”优优翻了眼皮,伸手拍拍她的肩,“你是不知道自己的好处呀,要我有这能耐,哪怕只有你一半呢,我三年之内必妖化了!”
七月犹自在想流火的事,一脸陷入沉思的模样。优优仔细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嘻笑着说:“你好像特别关心他呀,看上他了吧?”
七月一听,惊得一个歪倒,要不是优优手上拉的快,怕是要一屁股坐泥塘里。她脸憋得通红,吭哧着辩解:“才没有,没有呢!”
“害羞了害羞了!”优优丢了手上的莲蓬,手指刮着自己的面皮逗她。七月越发窘得发急,也不管一手的泥就扑过去捂她的嘴,优优乱扭着躲,嘴里叫着:“服了服了,手下留情啊!”
两人正闹着,忽然听得一声:“我道是你在哪里寻自在,原来躲在这里说人闲话!”一听这话,二人皆止了动作,向着声音的源头看去。眼瞅月洞门边上,逢荫正倚着那里。
优优听着这话就是说她呢,翻了眼皮撑着手肘道:“又没说你闲话,你管的着吗?”
逢荫面色一变,根本不看七月的示意表情,只盯着优优道:“我爹顶殿示话,你已经化成人形,为何不去?”
优优曲膝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每院出人去听便是,灼云院流火哥哥去听了,不用我去!”她故意挑着眉毛,阴阳怪气的学着逢荫平日的口气。
逢荫听了,直起腰身瞪着她:“别以为我不知你是怎么出来的?”
七月这时已经撑上塘来,顾不得擦手上的泥,使劲拿手肘捅优优。优优身子一错将她挡在后头,盯着逢荫笑得如沐春风:“我怎么出来的?我是流火哥哥拿火息一点点烘培出来的。哥哥待我情真意切,如今我打算与他双宿双栖,你嫉妒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扭着腰身挺着胸,得意洋洋变本加厉,“我在这院里十年,与哥哥朝夕相伴,你还是早点识相,以后别来打扰我们!”
逢荫登时大怒,柳眉倒立眼瞳泛碧,伸手指着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