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於早早的去见了裴酥。
有些事,还是得说清楚。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凌於了,他知晓权衡利弊,苏画敏当初倒也说了句实话,裴酥确实利用了他。
他跟裴酥走的近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被传的轰轰烈烈,毕竟那会他是大将军凌硕的儿子,朝臣们就盼着揪出凌硕的错把他弹劾下位呢。
君臣之中最忌功高盖主,当时皇帝本就不满凌硕手握重兵,而他和裴酥走的近以后,就不得不让人揣测凌家与北戎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会皇帝正差个合理的缘由夺了凌硕的兵权,而凌於的种种行为,正好是把把柄送上去给人拿捏。
所以,凌硕降职,此后再不被重用,其中也有他凌於的一份功劳。
但凌硕从来没有骂他什么,什么也没说。
裴酥进来就看到凌於正发呆,走上前有些担忧的问。
“怎么了?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凌於眉头紧锁,犹豫了一会,才慢吞吞的开口。
“阿酥,当年我落入无间崖,命悬一线,你救我,当真是巧合么?”
裴酥神色微微一变,没等他说话,就听凌於认真的看着他,说道。
“我想听实话。”
裴酥皱了皱眉,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实话实说了。
“我安排了人在你身边,那时我正好在中原,得知你有难,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我猜到你会随着流水流向哪里,所以特意抄近路到了下游……”
果然,不是巧合。
“为什么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据我所知,那时我们并不相熟吧。”凌於明知故问。
裴酥看着他的眸子,心里莫名有些不安,感觉凌於似乎知道了什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
凌於淡淡的笑了一下,此刻,他竟不知道自已对裴酥到底是什么感情。
是喜欢吗?
也许不是吧,儿时的他真的是爱极了裴酥,才会那般热烈肆意,那是即使他回忆起来也依然心痛到落泪的感情,那时的他真的不管不顾,哪怕是命,他也心甘情愿给裴酥的那种。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场轰轰烈烈的感情,在他被苏画敏推下湖中时,就已经充满了绝望的味道。
爱,是真的爱,那是他第一次动情,也是真的想要和裴酥过一辈子。
只是现在,他对裴酥,或许是救命的感恩之情更浓烈。
可是一想到要割舍,还是很难受。
那淡淡一笑,仿佛,是在对从前的两个少年进行告别。
人终究是活在当下的,既是故去的事,便也只能是故事了。
谁也没有错,怪就怪,世事难料吧。
这一刻,裴酥忽的觉得心里一疼,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弄丢了一般。
“阿酥,十年前,你到中原后的那些事,我想起来了……”
凌於的声音很轻,很轻。
“你记起来了!”裴酥很诧异。
失控
他不知道苏画敏对凌於做的事,所以他不知道,因为他,凌於遭受了什么,更不知道那时纯粹且自尊心极强的凌於,为了见他一面,是多么卑微,多么绝望。
所以,裴酥满怀期待的看着他,“那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我是真的很喜欢……”
话还没说完,就被凌於打断,“回不去了……”
裴酥怔住,呆愣的看着他,木讷道,“为什么?”
凌於被他看得不自在,撇开头,淡淡道。
“因为……不喜欢了……”
若是当初,裴酥肯和他坦白,他不介意护他平安,若他早日告诉他他要离开,并约定长大后相见,他或许也不会那么心痛,更不会把裴酥忘了。
但他们都回不到曾经了,过去已经错过,现在唯有一次性断个干干净净,才不耽误彼此的未来。
听到他亲口说不喜欢了,裴酥心里瞬间就慌了神,心头被他这句话砸的生疼。
他离开中原后,早就想回去找他了,但那时他在北戎的地位不稳,处境十分危险,可谓步履维艰,他只好等掌握实权后再去找凌於。
谁知这一拖,竟拖了许久。
现在,他来晚了。
凌於没有义务等他至此,他也没有资格要求凌於再接受他。
“那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凌於轻轻闭上双眼,薄唇轻启,“你觉得,可能吗?”
“有何不可?”
凌於轻笑了一下,“我已有心悦之人,你还是另觅良人吧。”
裴酥沉默了一下,询问,“是秦淞?”
“这便不劳你操心了。”
裴酥愣住,凌於从来没有跟他这么生疏过。
最终,裴酥轻声自嘲的笑了一下,“好,我明白了……”
是他的错,他利用凌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