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提及了这桩迫在眉睫的要紧事。
“……说起来,明日就要去仙客来赴宴了,不知子润哥哥可否有什么好主意?我倒也派人去打探了一番那赵琅,可那赵家的家仆口风都很紧,一时也探听不出来他有些什么喜好,只晓得他素日从不近女色,也不太出入烟花柳巷之地……
怕只怕,我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浪费了子润哥哥那一桌天字号的席面。”
李淮泽脸上微泛红光,大有中吃饱餍兽的满足感。
他心情尚好,慵懒接过巾帕轻擦了擦嘴角,一举一动间,尽显矜贵。
“有我在,你怕甚?”
帝王之诺,一言九鼎。
既然答应了要帮忙,那李淮泽也并非空口白话。
尤妲窈不过一介微末女流,想要探听高门显贵中,涉及世家子弟的隐秘私事,自然是比登天还难,可这些对李淮泽说,不过只需动动指尖而已。
对于如何应对那赵琅,李淮泽自是心中有数。
他反手,用指节轻扣了扣桌面,眸底透出些精光,
“你听好了,明日到了雅间之后,便这样做……”
尤妲窈侧耳听着,脸上的神情逐渐困惑,直到后头,两条眉毛已经拧到了一处。
她心里实在是拿不准,狐疑问道,
“如此……确能可行?”
李淮泽听出她语中的质疑,剑眉微挑,身子也略微向后靠了靠,淡漠道了句,
“信不过我?无妨,你大可另请高明。”
尤妲窈眼睫慌乱眨动,连忙摆手,
“不不不,绝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心里没谱,怕自己忘词,又怕中间会出什么意外……”
未战先怯,此乃兵家大忌。
若她是个朝堂上领军打仗的将军,如此行事,若不杀头祭旗,也必要革职查办。
“你若这点能耐都没有,还勾诱什么男人?还如何将王顺良拉下马?
不如趁早收手,嫁给方才门外那个愣头青,安生过日子罢了。”
如此讥讽,倒激起了尤妲窈心中的胜负欲。
她袖下的指尖紧握成拳,眸底透露出坚毅的光芒,咬着下唇,
“我今晚回去排演几次,明日必不会出岔子。”
仙客来开在最繁华的瓦市之中。
是京城中除了公爵之家,数一数二的商家楼阁,高约百丈,耸入云天。
低楼层的席面,平民子弟皆能消费得起。
越往上走,菜肴越是精致,排场愈发奢华雅致,银钱所费越多,更有技艺高超的歌姬舞姬用以助兴,楼层最高的天字号雅阁,更是一席千金的存在。
按照赵家旧例,只有逢上红白之事,年节之时,才会上仙客来摆上一桌。
可今日却并非什么大日子,赵琅直至天字号雅阁赴宴时,原本心中都还有些疑惑,可人到了之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对于娶李卉琴一事,赵琅迟迟不松口。
所以嫡母才操办了今日这宴席来逼迫。
装潢雅致的隔间中,坐了满屋子的宾客,赵家人很少,席间大多都是嫡母李凤兰的表亲,他们话里话外都是撮合之意,仿若这门婚事必然是板上钉钉,李卉琴坐在身侧,时不时面色含羞望他几眼,娇怯不已。
赵琅余光都不曾看她,也不大接席间的话茬,只闷声不响埋头喝酒。
他心中委实不忿。
这么多年来,他头悬梁锥刺股,好不容易考取功名,才名远扬到边陲百姓都知晓,原以为高中探花后会如所畅想中一样,如大鹏展翼般高飞,今后尽是一片畅途……谁知却还要被家宅之事所累。
长子的担当与责任,他扛了。
庶子的委屈与憋闷,他同样也咽了。
可这桩婚事,他实在不想妥协。
若这次还让嫡母拿捏,在其逼迫下娶了她外甥女李卉琴,那以后哪怕出府别住,后宅也永无安宁。
宴席很快就到了尾声,亲眷们吃饱喝足之后很快就散去,赵琅耐着性子应对完众人,也起身打算离席,却被李凤兰喊住了脚步,
“琅哥儿且再等等。
卉琴,我记得你之前提起,诗书上有些不通想要求教你表哥,此时不问,更待何时呢?”
赵卉琴瞬间明了,站起身来软声央求,
“琅哥哥,琴儿课业上确有些不通,还请琅哥哥赐教,不会耽误太久时间的,可好?”
赵琅此时才正眼看她。
李卉琴的相貌本就不出众,在正红唇脂与满颊胭脂的衬托下,愈发多了几分风尘味,身上的衣衫也是金光灿灿,初春的天气,她竟就穿起了轻薄的烟雨纱,干柴肤黄的肩头与臂膀若隐若现,大半个胸口显露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