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情势中,身负大才的闻人令三条路都可以走,他可以入朝堂,可以归乡野,也可以做一方霸主的左膀右臂。
“那……”闻人令看着篝火,篝火的对面是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女人,虽然女人没有什么表情,闻人令却总能从她的身上汲取到他缺少的力量。
想了许久,看了许久,他说,“那我就去当第二个孙相爷,再守天下三十年太平。”
最终,是选了最难的那一条路。
“你为何现在不去?”
申九没有因为闻人令的目光感觉到羞涩或者局促,她也在很认真地陪着闻人令思考,说话的时候带出了疑问的语气,因为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闻人令还要等,人生苦短,想做就做,她不也是没怎么想明白,只是因为想杀了主人,就那么杀了么。
“啊?”
呆书生呆呆地看着她,刚才眼中的流光溢彩消散无踪。
“你最想要的,不过是个太平,既然想要就去守,守不了天下天平,总能庇护一城一镇。”
想明白了的申九很随意地说着话,很随意地把火上的烤鱼取了下来,鱼很烫,她几次用手指摸耳垂,这种手被烫了之后的止痛法是闻人令教给她的,她做得颇有些生疏…
闻人令却因为她的话猛地站了起来。
他四面八方随意地走着,嘴里念念有词,申九毫不在意地看他发疯,吃完了鱼,又在火里放了一把艾草。
英王盘踞一方,势力庞大,早已渗入了这个朽烂王朝的每一个角落,说他死,不过是一个假设。
书生和杀手都知道这一点。
但是这不妨碍书生畅想,不妨碍杀手守着这个书生畅想。
这是他们的相守,有那么一丝丝的静默缠绵,更多的是对互相的包容。
“cut!ok!”
杜老爷子摘掉耳机,比了一个手势,表示池迟和唐未远的这场戏算是过了。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大家收拾东西赶回酒店,在路上,几乎所有人看着池迟的眼神都带着深深的怜悯。
明天就要拍大通关,别的演员都获得了一天的休息时间,连上妆等戏都不用了,只有可怜的小池迟,前一天还要拍戏到半夜,第二天就要去跟那群一看就不好惹的武师们玩儿一场大的。
就连陈方都觉得杜安对池迟的压榨已经是不把人当人看的地步了。
只有那个小姑娘自己上车就睡着了,回到酒店里第一件事儿又是练武,一套八卦掌的套路再加上明天要打的套路,每样都练了两遍,练完了,时针又比她回酒店的时候往前多走了半格。
随便冲了冲身上,她躺下沾着枕头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池迟依然是五点半就爬起来,跑步,练武。
……
在杜安的眼里,只要到了拍摄现场,那就是要拍戏的,根本没有试拍的说法,不合格就一遍一遍地重来,直到磨好了为止。
幸好现在的电影拍摄已经不再是胶片时代,不然按照杜安这种拍法,光是花在胶片消耗上的钱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事实上过去他拍的电影,后期资金跟不上,很大的原因就是胶片的花费远超预期。
申九杀了刘尚书和周知府,因为刘尚书给她三千两让她取了周知府的命,周知府出价两千五百两,让她取刘尚书的命。没有人知道,在申九离开了夺命楼之后,她收钱杀人,先杀那些给了自己钱的人。
谁把她当成掌中剑手中刀,就要有被刀剑反噬的准备。
大概他们都没有这种准备……
所以死的很痛快。
而且因为找杀手这种事情从来秘而不宣,所以这些人死了,也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中秋节,申九是和闻人令一起过的,闻人令买了一堆面具送给了慈善堂的孤儿们,申九也得到了一个猴子的面具,闻人令送给申九一个猴子,并不是因为申九在属相中是猴的意思,而是因为申九会画画,只会画猴子。
在她成为杀手之前,申九从她娘那里学过画小猴子,后来她全家被主人派出的杀手杀了,只留下四五岁的她,带回去训练成了申九。
杀人的时候,这个面具就戴在她的脸上,偶尔捕捉到她身影的人,都说江湖上新出现了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绰号“猴刺客”
申九喜欢这个称呼。
比“申九”可爱多了。
所以她每次杀人之后,都在那周围留下一只小猴子,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憨态可掬的神态。
没有人把申九和猴刺客联系到一起,大概因为申九这个名头在她前主人的操作下早就已经够响亮,人们想不出她为什么还要给自己穿一层诡异可笑的马甲。
猴刺客让人害怕,因为到处都是潜规则的杀手市场中,人们没有找到猴刺客的报价。
不收钱的刺客不是好刺客。
这个猴刺客破坏了他们的规则,他就必须死。
六大杀手追杀猴刺客就是电影里真功夫用的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