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背后有狼在追她似的。
跑着跑着,突然放声大哭,左手右手交替在脸上抹泪珠,眼泪成了不值钱的东西,瞎哭一气。
她来打响首都保卫战,首都怎么对她架大炮,拿冲锋枪对她一顿突突?他还把她叁哥给骂了,她叁哥是很好的人,干嘛呀。
骂谁都行,叁哥不行!
宝路说到这里又哭了。
她咬牙,扭过脸,不给杜蘅看。
坚强地哭。
用她认为李铁梅会用的方式哭。
可惜这里没有镜子,不然她想欣赏欣赏自己哭起来的样子。嫂子杜蘅一定被她电影明星般笃定的眼神,坚强的眼泪,漂亮的哭法而惊艳。
杜蘅根本不知道小姑子心里在编花花。
她必须说明,梁唯诚的喜欢,或者说男人的喜欢,对她来说不重要。
她顿了顿,补充说明:“你叁哥的喜欢不一样。”
再者,画艺很好。
宝路挤干眼泪,气呼呼地看杜蘅:“谁问这个了,说我和他配不配吧。”
如果她说不配,她是不是非要和他配?
“你说他不配!”
“嗯?”杜蘅没听清。
宝路压下哭腔,又重复,催促着,“嫂子你快说啊。”
这次杜蘅听清了,点点头。
“他不配。”
“呼,舒坦了。”宝路抽抽鼻子,耸搭着嘴,往窗外一瞥,居然看到穗子在卫生所老杨树底下晒屁股。哪是去解小手,撅着个大腚,跟头傻骡子似的。
梁队长说她叁哥是粗人,每一秒的表情都是顶管用的退烧药,又快又准,治愈她的爱情高烧。
退烧后,宝路前所未有的清醒。
再不想把哪个男的看成首都了,也不再为谁打响首都保卫战。真正的革命儿女哪能天天情情爱爱,从今以后,她只管把自己看成自己的首都。
再不挨冲锋枪突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