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过,才下的手。做好后,老首长很喜欢,赞不绝口。
书房两面墙下摆着几个木箱,里头全是书。
老首长是武将里的文人,休息时就爱看书。
唯一带玻璃的木柜,里面摆着老两口年轻时的照片一张,边上是一把陈旧又精神的老式驳壳枪,摆枪的木托盘也是陈顺打的。
这枪,是老首长年轻时的第一把配枪。
书桌上摊开的报纸是提供内部阅读的大内参,为了照顾老年人看报方便,版面字体都很大。绿盖儿台灯底下,隔着玻璃,压着陈顺复原回乡前留的道别信。
老首长的书房,哪哪都有他的痕迹。
“那件事,你别再放心上。”
周文棠推推眼镜,哗的提起内参下的普通报纸,指给他看。
那位首长前年逝世,老首长给主持的追悼会并致悼词,名字出现在报纸上,代表什么?代表这个人“解放”了。
陈顺把报纸接过来,看到一句话。
逝者参加过孙中山先生领导的同盟会,先后担任北伐军团长、师长、军长,抗日战争时期任第六战区游击总指挥……。
“这位首长从前的警卫员去年来北京,警卫连给安排的住所,往后生活上有困难也会解决。这件事,你可以去问冬哥,冬哥去火车站接的人。”
周文棠说:“就算当年不夺枪,他们还是要复员。”
陈顺没话。
“知道你最大毛病是什么不?”
“太正了。”周文棠反光的镜面后,春笋拔节般的官气在幽微闪烁,“该有点人味儿。什么叫人味儿,我说无耻,你会认同吗?”
陈顺看他一眼。
粗硬睫毛下,那双豹子眼带着几分严峻,眼神穿透镜片,与之切磋。
不认同?
周文棠苦笑。
“如果你无耻一点,早就看开,他们的复员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说罢,拉开抽屉,“你的臂章,老师一直留着,有时半夜看看,我在外面还能听到老师叹息。”
抽屉里躺着的旧臂章,对陈顺来说,至今仍保有一份雨夜潮气。
那一夜,警卫团点名行动,一辆军车迎着滂沱大雨开向西城区某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