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井真希双手抱胸站在旁边,只在景光出错时提醒几句,以免他失误伤到自己。
几个小时锻炼下来,当晚景光累得倒头就睡。自父母受伤以来他夜夜惊梦,竟难得睡了个好觉,让高明安慰不已。
他之所以强烈要求和弟弟同住一屋,是因为担心他受到惊吓。若是半夜惊醒,有自己陪着,多少是个安慰。如今见景光睡眠情况好转,少年紧皱的眉头终于能松开一些。
兄弟俩在神奈川一留就是半个多月,在小伙伴的陪伴和樱井夫妇的开解下,总算恢复几分少年人的开朗模样。
开学在即,哪怕诸伏弥代担心,高明还是带着景光回到长野,走进那间差点再也没有父母身影的家。
“欢迎回家,高明,小景~”诸伏弥代强撑着起身,站在门口迎接她的孩子。
“妈妈——”景光快速冲过去,待到只剩几步时才放慢速度。他紧紧贴着诸伏弥代,贴心的把她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为她分担些许重量。
“妈妈——”一向冷静内敛的高明红了眼睛,“我去看过爸爸了,他很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诸伏弥代拍拍大儿子的肩,又摸摸小儿子的头,笑容温柔和煦,“嗯,妈妈也这么相信着。”
案发时高明正在轻井泽参加夏令营,事后直接被接到医院,随后便去了神奈川,从头到尾没见过家中的惨状。相比景光不由自主地颤抖,他进入客厅时没有任何异样。
但他是个多么聪明的孩子,当视线扫过客厅,缺失的每一样物品、移动的每一件家具都在告诉他,这里曾发生过什么,历历在目。
双眼被刺痛,诸伏高明停下脚步,闭了闭眼睛。
“你还好吗,高明哥?”
诸伏高明牵起嘴角,“嗯,我还好。”
把诸伏弥代扶回房间休息,少年系好围裙,开始上上下下打扫卫生。景光跑前跑后,给哥哥搭把手。时不时跑去妈妈那里,询问要不要喝水或者其他什么。
等他再次出来,原先的落地窗处多了几盆生机勃勃的绿植,油润的叶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些血色的、不详的画面,慢慢被排挤取代,不复初时的可怕。
景光踱着小步子走过去,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嘴里嘟囔着什么。
诸伏高明:“你说什么?”
“……我喜欢绿色植物。”
高明把手里的浇水壶递给他,“以后归你照顾了。”
“没问题!”景光答应得爽快,下一秒又开始懊恼,“嗨呀,我不会养植物啊。”
不等高明开口,便自己安慰自己道:“没关系,真希可会养这些花啊草啊的,遇到难题给她打电话准能行。”
诸伏高明失笑,摇头走开了。
大约是共同度过了难过的时光,真希三人和景光变得越发亲密,几乎每隔一天通一次电话,什么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要说给彼此知道。偶尔还会因为给谁没给谁打电话吵起来,幼稚但暖心。
当这一学年结束,养好身体的诸伏弥代决定带着孩子移居东京。
诸伏悠介虽然早已经醒来,但他受伤太重,几度游走在死亡边缘,因此一直住在医院不曾出院。
照顾他的事不能全扔给亲戚和樱井爷爷,诸伏弥代能正常起身行走后便一直奔波在东京和长野之间,一边照顾孩子一边照顾丈夫。
一根蜡烛两头烧,她又是重伤初愈,于是肉眼可见地变得憔悴起来。诸伏悠介和两个儿子看着不忍,商量过后全家一致决定移居东京。
诸伏家略有薄产,卖掉长野的房子,再加上保险公司的赔偿,足够他们在东京买一处房产定居。
“来杯户町如何?”樱井奶奶大力推荐,“我有熟悉的经理人,可以给你推荐优质的房产。”
诸伏弥代明白她的好意,初来乍到,和亲近的人家住得近些,于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婶婶,这次真的麻烦你们了,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诸伏弥代说着说着便哽咽了。
无论是健吾叔叔和婶婶,还是和哉夫妇,如果不是亲戚友邻的大力帮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挺过来。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弥代。”樱井奶奶摸摸她的头,笑得慈祥又俏皮,“还能帮到你们,证明我还没老,不知道多开心呢。”
诸伏弥代破涕为笑:“婶婶一点都不老。”
当樱花再次盛放,旧日的不堪被彻底埋藏在过去。诸伏一家宁静美好的新生活,在东京的杯户町,重新开始了。
四月,真希再次进入南湘南小学。和以往不同的是,身边跟着一个小一号的自己。
“这就是姐姐的学校吗?”阿市被姐姐牵着手,好奇地左右张望。
路上很多人,大多穿着和他身上一样的制服。奇怪的是,几乎每一个经过身边的人,都会笑着和姐姐打招呼,看向自己的眼神满含善意,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好奇。
“啊——”
尖叫响起,吓得阿市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