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念念,发生什么事了?”之前应该在厨房里给徐念切水果的周晨骁赶忙闻声而来。
不成想由于他行色匆匆没来得及放刀,刀尖上还一滴一滴往下流着西瓜的鲜红汁水,又叫徐念发出了今夜第二声痛彻心扉的尖叫。
到头来徐念只是出于不放心他们而打来的视频,竟以把自己吓哭,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做了结局。
“卓熠!你丫就作孽吧!”
因为徐念受到的惊吓也有他一份,周晨骁现在连把人揽在怀中哄都没戏了,只能颓唐地被撵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化心疼为愤慨,骂骂咧咧地朝仍没有挂断视频的卓熠发泄怒火。
“我跟没跟你说过念念最怕鬼,你倒好,接她的视频不给鬼片按暂停就罢了,还挑最恐怖的镜头给她看,你他妈安的什么心?我看白羽弦太纯属阴你阴轻了,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医院打断你另一只手!”
战场上数次同生共死的战友情值几个钱?
反正在周晨骁和卓熠看来,一旦牵扯到自家媳妇儿,那就是兄弟如别人的手足,媳妇儿是过冬的衣物。
如果放在从前,卓熠其实不会太在意是折一只手还是两只手。
但今非昔比,他既然答应了邵棠要珍惜她还爱他的每一天,细品她在这期间予以他的每分甜,便不能再随随便便受伤,叫她爱他爱得都不得安稳,时不时还要跟着他受怕心疼。
“老周,你一个国家的副团级干部,能不能说话讲点道理?”
眼看邵棠心虚得不知说什么是好,卓熠索性拿过手机来和周晨骁据理力争。
“徐念第一次从电视里看见鬼根本没哭,她哭成这样全是后来被你吓的,明明是你自己的锅,非得往我和棠棠身上扣像话吗?”
卓熠过去是提不起兴致和他计较才让他时不时在自己这里逞些口舌之快,实打实论起嘴皮子来不可能给他占上风的机会。
一番唇枪舌剑后,竟是吃亏的周晨骁先陷入了有理说不清的境地。
他好歹是个伤患。
周晨骁骂归骂,总归不能真冲过来打他。
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愤懑地挂断视频,回去一个头两个大地哄老婆了。
“要我说,徐念怕鬼这事儿就离谱。”
卓熠看邵棠仍然很愧疚似的,自己也哄起了老婆。
“之前不是有个实验证明灵魂的重量只有21克吗?210斤的双开门冰箱她都能一个人给扛上六楼,21克的鬼落她手里不被她拴根绳当风筝放就不错了。”
邵棠不由被他逗笑。
她心知肚明他在胡说八道。
可不知是不是对他存有亲老公滤镜的缘故,居然觉得他胡说八道得挺有道理。
也许尚不足以说服徐念和周晨骁,说服她倒是绰绰有余。
“唉,希望老周能快点哄好念念。”邵棠叹息道,“不然他今晚睡一宿客厅事小,等他过两天回部队轮值,念念一个人在家,再害怕得天天做噩梦就麻烦了。”
邵棠说这话时满心都是对徐念的忧虑,万万不曾想“噩梦”一词会冤有头债有主,先在自己身上应了验。
当然她并不是梦到了什么神神鬼鬼,这对于身为恐怖惊悚爱好者的她来说根本称不上噩梦。
真正叫她遍体生寒的是眼下这个更真实也更现实的场景。
她还是她,对面是不得不依靠拐杖才能站稳的少年卓熠,而在他们身侧,赫然屹立着朝阳民政局的灰墙青砖。
“棠棠……你打我,你骂我,都可以,我活该……但别走,求你……”
在邵棠的印象里,她从未见过卓熠如此卑微的模样。
仿佛只要她肯心软留下来,他就甘愿奉上所有的骄傲和尊严,任凭她冷漠地将其踩在脚下,肆意脚踏。
我不走……阿熠,你别怕,我再也不会走了……
邵棠的心疼得滴血,可她无论在心底如何嘶吼都说不出这句话,最后竟还毅然决然地一抽手,将那个本就站立不稳的少年带倒在地。
“滚。”
待她终于能够发声,竟是嘴唇张合,贝齿间冰冷地吐出这个字。
继而那本凝满了二人浓情蜜意的结婚证就被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重重砸落在他身上,敞开的内页里,象征作废的红戳触目惊心。
凌晨四点, 陪护床上的邵棠猛然惊醒,病房里一片漆黑,除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耳畔只有旁边病床的卓熠在熟睡中发出的绵长呼吸声。
是梦, 一个过分真实的噩梦。
邵棠浑浑噩噩地从床上起身, 头重脚轻地摸到茶几边想给自己倒杯水喝。
结果凉水壶拿起来才发现自己两只手都发着抖, 倒不至于砸了壶摔了杯,水却淅淅沥沥地溢出了不少,和她猝不及防落下的泪混在一起,无声地在茶几上聚出一汪水渍。
一切只是梦境吗?
亦或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是卓熠和徐念讳莫如深,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