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也自认活该一辈子活在阴霾下,不配奢求她予以的一丝一毫阳光。
唇角不自觉地扯动了一下,卓熠在面上的一分笑中生生揉进了十分的嘲。
心痛的滋味在五脏六腑间乱撞,撞到哪里都是一阵钝痛入骨。
“念念说,我们经历过那些不好的事情,不是我们中任何人的错。”邵棠说。
他折了手都不觉得痛。
把针头用那么粗暴的方式拔出来也不觉得痛。
这会儿却叫纯黑的眸色上镀了一层痛光,竟也牵得她一阵心痛。
卓熠叹了口气,并不认同她的话:“你没错,但我有错,是我有愧于你。”
“当局者迷,我更相信念念和老周的判断。”邵棠显然不会被他说服,话音一转,问了他一个更直白尖锐的问题,“那让我们再退一步,就算我很快又会不爱你了,你不该更珍惜我现在还在爱你的每一分每一秒吗?”
“我很珍惜。”卓熠没想到她所谓的退一步会直接退到这里,很是无奈地道,“这一个多月对于我来说就像做梦一样,你对我的好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记住就是珍惜了吗?”邵棠不依不饶。
“那还要怎样?”卓熠有被她噎到。
邵棠给冰袋换了一面,重新包好毛巾冷敷在他依然红肿成一片的手腕上:“好比某个小朋友得到了一块他很想吃的糖,你觉得他是把糖吃掉细细品尝糖的味道比较珍惜,还是将糖搁在盒子里,宝贝一样放到过期比较珍惜?”
“你叫棠棠就真拿自己当糖啊?”得益于刚才一直没费心去编谎,卓熠此时的心事也不似往常重,低低地发出一声笑,“你是糖我也不是小朋友。”
“不是吗?受了伤不好好听医生伯伯的话住院治疗,住了院也无理取闹不让护士姐姐给你打针,非得护士姐姐把糖摆你眼前了才勉强同意打针,结果糖一不见就立刻又不听话了,自己跑得没影把医生伯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邵棠一桩桩列举他的罪证。
“你看看你做那些事,是不是一般的小朋友都做不出来,得是特别特别熊的那种小朋友?”
她的眉眼真心柔婉到了极致,不仅怒气再盛都熨帖不出凶,万般蛮横到了她这里竟也只能余下一个嗔。
过往六年的隐忍克制是磨没了卓熠面对心爱之人的勇气和胆量,却也令他积攒于心底的爱意却越发深浓。
她娇滴滴的嗔怪传入他的耳畔,他还是没能按捺住心尖的震颤。
他的视线沿着她离他最近的手往上滑。
一路滑过她饱满的胸脯,滑过她尖巧的下颚,最终定格在她红润娇嫩的唇瓣上。
那里有他今天刚刚品尝过的滋味,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清甜芬芳。
“听你的,我是小朋友。”鬼使神差地,卓熠的语气杂糅进了几丝死灰复燃的轻佻和散漫,“那么糖糖小姐,希望对你垂涎已久的小朋友,怎么细品你的味道呢?”
卓熠撩起姑娘来其实很会很在行。
这是邵棠自他对自己展开追求时便深有体悟的一件事。
以至于她一度不肯相信自己是他的初恋, 直到他们正式在一起后的第一次接吻,她才从他横冲直撞的生涩吻技中断定了他不出意外真没有说谎。
“那你为什么这么会撩?”邵棠当时困惑极了。
“我虽然之前没亲自喜欢过哪个姑娘,但我朋友挺多的。”
卓熠没和她卖关子, 她诚心诚意地问他也开诚布公地答。
“我从小就擅长想鬼点子, 身边朋友有什么搞不定的都喜欢找我当狗头军师, 怎么追姑娘这件事我打十三岁起开始琢磨, 老实说无论是他们还是我自己,之前都没想过有朝一日我还能亲自用上。”
“怎么着,觉着你自己长得帅,看上哪个姑娘勾勾手指就行,压根不用追呗?”邵棠没好气儿地白他一眼,“少爷, 你知不知道男人只有帅而不自知的时候才是最帅的?”
“老周那样的?”卓熠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周晨骁那张写满了精忠报国的脸, 眉尾稍挑,眉宇间混不吝的痞劲儿尽显。
邵棠瞧他这副没个正经的模样便气儿不顺, 重重点了下头, 故意挑他不爱听的说:“对,就是老周那样的!”
“他哪天有了喜欢的姑娘,你信不信他也得成为求我出谋划策的人之一?”
卓熠呵笑一声,轻轻捏住她的下巴颏,把她别开的脸转回来, 语气极温柔地附唇到她耳侧。
“我可没那么自恋,之所以没想过自己会用,只是不曾料想到今生会遇到这样一个姑娘,出现即叫我再移不开眼, 让我觉得追不上她会抱憾终身,爱她爱到非她不娶的程度。”
……
邵棠至今仍能清晰记起那日被他撩得晕乎乎的感觉。
和现在一模一样, 都是呼吸一滞后的心脏狂跳。
一双眼也羞得完全不敢看他,只恨不能效仿鸵鸟,在地上挖个坑把满脸通红的自己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