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辛宴庭改了主意。
有人出了笔大价钱,托关系问到辛宴庭这个东家的面上,问他卖不卖。
辛宴庭还没下好决定,今天也只是来清算屋内一些资产和做个地段评估。
下午的天阴沉沉的,不见太阳。
院子里有专人时常来打扫,还算干净,最难得的是院前一片幽绿的竹林,辛宴庭光是在院中坐着小憩片刻,就已觉得心中宁静。
这份宁静只是一时的。
望着前方竹林深谧,辛宴庭的眉头一直是不展的,眼神甚至可以说是忧郁。
身后廊上有人说话,渐渐有脚步声走来,有人唤了他一声,辛宴庭没听见,目光还是望向前方,在出神。
那人便又唤了一声:“庭哥。”
尴尬的,欣喜的,看上去激动却又平静的面色。
辛宴庭朝这人望来。
眼神一阵恍惚过后,辛宴庭眉眼上染了全部的不高兴,眸光倦怠,像是厌恶:“怎么找来的?”
秦巷拉开他身边的座椅坐了下来,压住了咳嗽:“问黎容的,他说你下午在这边办事。”
辛宴庭像刀子似的眼神笔直戳过来,还要再说两句扎人心的话,秦巷一阵连串的咳嗽声打断了他。
秦巷咳得面红耳赤,咳了一分多钟,怎么也压不住,最后按着桌面,捶着胸口,大口呼吸,这才压住全身的震动,呼吸平静。
辛宴庭抿了抿唇,始终没说话。
秦巷捏着拳头又捶了捶胸口,朝辛宴庭摆手:“没事,一会儿就好。”
这话刚说完,他又咳起来。
最后咳得受不住,起身到一旁柱子边咳去了。
辛宴庭便听着那声一阵一阵的,像没有休的时候。
等到他站在花圃边,立在秦巷身后时,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秦巷变作正常了,除了脸上还是胀红外,好似又恢复成了过去那个翩翩公子潇洒模样。
秦巷知道辛宴庭就在身边,朝他转过头来,露出讨好的笑:“庭哥。”
辛宴庭面色漠然,不理人。
昨夜下了一晚的雨,花圃里的花这会儿随风摇曳着,不见摧残,别有生机。
还有好几样菊花。
各样的颜色都有。
好看的不行。
辛宴庭不看秦巷的脸,继续看着地面菊花。
片晌,他转过面来,眼里透着冷,一股刺心的痛扎着秦巷肺管,弄得秦巷想说的话都忘了要怎么说。
秦巷牵强附会地笑笑,嗓子发痒,拉出声音:“昨天淋了半天雨,嗓子好像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辛宴庭戳穿他:“是吗,看你这声音,怎么中气还挺足?”
总算等来他一句话。
秦巷心境都开了,就像地上娇艳的菊花一样,心里有什么暖流涌上,全身都热了,望辛宴庭的眼神自然就柔了下去,嗓子也不疼了:“庭哥,好久没见了啊。”
辛宴庭背过身去,往廊上去,往屋里去,淡淡道:“前天不是才见?”
“啊,是。”
秦巷便跟在辛宴庭身后,自己不知道,这会儿他比他送给辛宴庭的那只狗还要黏人,辛宴庭去哪他去哪,辛宴庭站在哪,他就挨着站。
辛宴庭到没人的会客厅拉开座椅坐了下来,秦巷也拉开座椅,坐到他旁边,岔开着腿,继续看他,眼神柔和。
两人半天没有动静,也没有话,秦巷想了想,起了身,把桌上的茶杯端过来,倒了一杯水给辛宴庭。
辛宴庭倒是接过了,身子坐得笔直,捏着杯子把柄,慢条斯理喝着,像缺水,一连喝了半杯。
“聊聊吧,庭哥,我找你一天了,我有话想跟你说。”
辛宴庭捏着把柄,身子忽然像定住了,慢慢才将茶杯放下。
秦巷故作轻松,声音听起来却不太轻松:“就聊聊,去楼上卧房吧,这里好像不太合适。”
楼梯处,来来往往都是人。
辛宴庭朝声源处望了一眼,暗了面色。
咔嚓。
随着门被关上,秦巷听见那道宣判的声音笔直落下,悬在头顶的剑一瞬间就消失了。
他连肩膀都松塌了下来。
好像长久以来,有什么东西挂在胸口,沉在肩上,堵在心里,这一刻有了结论。
结论是,看见辛宴庭,他是真开心,打心里的开心,人好像,一瞬间就活了,怎么着也不觉得累。
就想跟他说说话,想痴迷地看着他,想听他骂个两句,甚至,他直赖赖冷冰冰的望人,秦巷都觉得心里热血翻涌。
辛宴庭踩着皮鞋走到秦巷身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卧室北面一整面关上的窗帘。
随着窗帘拉开,秦巷看着窗外渐亮的天气,心境豁然开明。
陌生的地,陌生的环境,却是熟悉的一切,熟悉的味道,以及这熟悉的人。
长期以来,没有重心骨的秦巷遇见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