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垚:……
她被闹得耳朵子疼,轻轻压了压,耐着性子宽慰了两句。
“没事没事,多晒几天太阳月亮,慢慢就养过来了,破布娃娃也不要紧呀,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别人想有还不一定有呢。”
蓬头鬼:……
牲口!
止住了蓬头鬼喋喋不休传来的声音,潘垚的视线一转,目光朝朱有余和赵香玉瞧去。
两人年纪相仿,十好几模样,女子身形纤细,男子则粗犷了些,其实,依着中年男人的身形来说,这人其实也不胖,只是腹肚大了一些。
棉质的衣裳将皮肉遮掩,肚子咕噜噜动了下,不是太扎眼,寻常人瞧了,只会以为是他肉胖,这才有肚子肉颠颠的样子。
潘垚却皱了皱眉,望气术下,他的肚子处分明是团着一团的阴炁。
“你是谁?”朱有余皱着眉,瞧着潘垚的视线有几分凶,还有几分警惕。
半空中有好一些的骨娃娃,如丝线一般搬着气运,潘垚视线落在朱有余的腹肚处。
想来,这便是正主了。
“我来还这些东西。”说完,潘垚将牵制住的骨娃娃往前一抛,瞬间,朱有余的肚子颤动得厉害。
“咕噜噜,咕噜噜。”
“好香好香……有好香的运道被搬回。”
朱有余的肚子贪婪,张嘴就将这些骨娃娃尽数吞噬,下一刻,犹如雷火在嘴巴里炸开一样,有烈火席卷。
这些骨娃娃搬回的运道瞧过去美味,实际上,里头包裹的却是灼鬼的至阳符箓。
“好痛,好痛。”嗡嗡闷闷的声音响起,还有孩童一般尖利的哭叫声。
与此同时,朱有余也“嗷的”一声惨叫,抱着肚子在地上翻滚。
痛痛痛,他的肚子好痛!
赵香玉慌得不行,白着一张脸瞧着地上的朱有余,慌得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
往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
“有余,你没事吧,啊!你没事吧?”
朱有余疼得脸色发青,眼睛也几乎发直,咬着牙关,话都说不出一句来。
废话!
他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这会儿,他肚子里就像揣了一团的火!
朱有余艰难地抬手,去摸那肚子,冷汗直下地安抚,“宝宝别怕,宝宝坚强,爸爸保护你,别怕别怕……痛痛飞飞。”
赵香玉像是得了什么提醒一样,扑了过去,忙不迭安抚,“对对,妈妈也在这儿,宝宝不怕不怕。”
蓬头鬼娃娃眼睛一撇,都快没眼瞧了。
它上蹿下跳的,冲潘垚嘀咕,你们人类玩得真花,现在揣崽子都是男人了,啧,它今儿算是老大爷开双眼皮,大开了眼界。
潘垚:……
埋汰人这么溜,看来是没遭多少罪,还皮实着呢。
“你什么眼神呀,这哪里是揣崽子,分明是肚仙。”潘垚将一直杵在面前的蓬头鬼娃娃扒拉开,没好气道,“没瞧出这是一团的阴炁么,和你也没差。”
肚仙,神鬼上身,附着在腹肚之处。
有一些地方,有神婆和神棍能请鬼神上身,交谈时候,主人不开口,腹肚处有声音传出,这便是请肚仙。
而朱有余这肚仙,显然又有几分不同。
潘垚的视线落在他的腹肚处,他竟当真以血脉滋养着这邪物。如此一来,说是肚仙,更像是人怀鬼胎。
瞧着朱有余和赵香玉两人,潘垚倒是能理解,为什么是朱有余怀着鬼胎,而不是里赵香玉。
男子属阳,女子属阴,鬼胎极阴,对于女子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负担。很可能胎落之时便人亡,以母为祭。这些在志怪小说中都有过类似的事迹。
“痛,好痛——”孩童尖利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怨恨,一瞬间,此处阴风阵阵起。
潘垚朝四周看去,只见周围有幽光一闪而过,无数的娃娃从屋子里头出来,它们咕噜噜着大眼睛,桃粉色的腮帮子,嘴巴红嘟嘟的,咧着嘴笑时,明明是橡胶做的假眼睛,却能从里头露出几分邪恶。
“吃了你,我要吃了你。”每个娃娃的视线都落在潘垚身上,声音从那红嘟嘟的嘴巴里传出,层层叠叠,在这一处竟然有了回音。
蓬头鬼娃娃瞧着那些尖细的牙齿,激灵了一下,瞬间想起了刚才的遭遇,躲在潘垚身后一动不敢动。
潘垚的视线落在胶皮鬼娃娃的腹肚处。
这些娃娃和方才在大江那一处瞧到的一样,里头都有一个骨娃娃。
可以说,借着赊刀人的手送出,一个胶皮娃娃,后头便是一个伤心哭泣的孩子,时间久了,甚至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家。
日日夜里,他们抱着被子缩在床脚,无助又茫然。
不解为何原先疼爱他们的爸爸妈妈,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们厌了他们,不爱他们了……
当即,潘垚恨得不行,瞧着胶皮娃娃的眼睛也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