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娃娃?”大江小江瞧了瞧对方, 眼里有着恍然。
还真有这种可能,人娃娃卖不得,犯法, 这事儿谁都知道,他们族里祖上赊刀抵押着运, 虽也不是特别厚道的营生, 却也不曾这般丧心病狂, 做着人口的生意。
潘垚年纪小,还在学校里读书,身边都是小朋友,对这个最是了解了。
“也不一定是布娃娃,说不得是橡胶娃娃, 唔, 就小朋友手中玩的那种。”
这时候玩具匮乏,有一个毛绒绒的娃娃,或是小动物,或是穿衣裳的人形,都特别的讨小孩子欢心。
床头摆一个,拍照时候抱着,能玩许多年呢。
说不得到一三十岁了,收拾杂物间的时候, 还能翻出小时候的那个娃娃。
搂着娃娃瞧以前的照片,还能露一个甜甜的笑意,想起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还有橡胶娃娃,这也是一个畅销的娃娃,嘟嘟的脸蛋,红红的小嘴唇, 能自己给它做衣服,给它梳小辫子,别提多时髦了。
“对对,这是个好生意。”大江有眼光,眼睛一下便亮了。
谁的钱最好赚啊,那必须是小娃娃的。
潘垚和小江齐齐地瞧了过去。
大江:……
他讪笑了两声,“不做不做,不做这门生意!”
“叔公都特特交代了,指定这门生意里有什么坑,回头要亏大钱,我们卖日杂就很好了。别瞧生意好像不起眼,往市集里一摆,每日的流水和利润还是很可观的,东西老少都用得着,不挑客人,简单还不用操心过多!”
小江附和,“对,贪多嚼不烂,我们不做这门生意。”
潘垚点点头,“我也去过你们的摊子,生意是很不错,以后攒了钱,找个人流量大的地方,开个店面,做大做强,说不定还能做成连锁店,也做一个大老板。”
做生意,从来都是做生不如做熟,大江小江兄弟俩做的是生活日常用品,这不就小超市的前身嘛,前途远大着呢。
和顾菟摆了几次摊子,潘垚也是一肚子的生意经,当即说得江家俩兄弟热血沸腾,只觉得有人朝自己喊着老板。
当然,这老板和小摊贩老板可是大大的不一样。
卖娃娃,那是两门不一样的生意。
不过——
潘垚瞧了瞧大江小江兄弟,“既然你们叔公特意交代你们了,你们就听着好了,别搭着卖玩偶娃娃,就是少赚一份钱的事。”
摆摊就是这样,商品五花八门的,江云舟去世前回光返照都不放心,显然是瞧到了什么,这才如此的不放心。
“猪过千,牛过万,地瓜一斤卖过一块,以后的世间确实如此。”
潘垚的视线扫过手中泛黄的册子上。
最后的一页里,一是沉淀了岁月的老墨渍,颜筋柳骨,下头那一行的钢笔字细骨伶仃,笔触却是寻常。
这是小江代笔记录的谶言。
时隔九年,再次落下谶言,看来,老先生的修为最后还是往前迈了一步,只可惜寿数已终。
大江和小江听后,神情一肃,“我们知道轻重,回头也给族里在外头做生意的乡亲喊一声,暂时不做这门生意了。”
……
潘垚又看了一眼江云稷关于玉镜府君的预言,上下翻查了一通,倒是不再有妙清道人的记载。
就好像,那一句鸡犬升天是江云稷为妙清道人唯一卜算的一卦。
阖上书册,泛黄的纸页翻动,倏忽地,潘垚的视线停顿了下,手中的那一页落在了甫一翻书的那一张。
【得失枯荣总在天,机关算尽也枉然】
潘垚连忙又小心地翻到了江云稷落笔预言的那几张纸,两相比对字迹,杏眼微微睁大。
错不了!
这一句【得失枯荣总在天,机关算尽也枉然】,虽然和江云稷记录着预言的那几页字体不一样,笔触和习惯却是相同的。
潘垚师从老仙儿,每日练大字不断,不单单写得有几分章法,眼力也锻炼了出来。
字体能不同,但落笔的习惯经过千次万次的写字,肌肉早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套记忆,这是大脑所控制不住,也骗不过别人的存在。
【得失枯荣总在天,机关算尽也枉然】。
这话,它是江云稷写的!
潘垚迟疑了下。
后来,是又发生了什么吗?
……
潘垚将册子阖上,手轻轻抚过那蓝色的书面,上头是不语的罗盘画像,时间久远,边缘装订册子的清水白绢线都被磨得有些模糊,失了原本的颜色。
从江云稷写预言的位置可以瞧出,江氏赊刀人,第一个记载这谶言的人,并不是他,甫一翻书,第一页本该是空白的,后来却被江云稷反过来落了一笔。
后来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心生迷惘,就如大江小江的叔公江云舟一样,最后,更是在扉页上落了这样一句话,说自己的怅然,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