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都不想这事了,你也莫想着这事了。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师兄这话听听便算了,我没瞧出里有头一丝半点的好意,倒是恶意满满。”
“盘盘你一直想着这事,反倒上了师兄的当。”
“没错没错!”潘垚深以为意,不轻不重地再拍一记马屁,“还是府君你聪慧,识破有度真君的诡计!”
“难怪他唤做有度真君,果真是有毒,心黑着呢。”都临着入幽都了,还想着给人添堵。
潘垚愤愤。
玉镜府君笑了笑,“不可背后给人取诨名。”
潘垚嘿嘿一笑。
两人一道往山下走。
虽说不提这事了,回头瞧向西南方向,那是有度真君被抓下幽都的方向,潘垚心中仍在计较。
府君不介意,可她好介意呀。
她想弄个明白!
思忖着方才玉镜府君的话,除了提到的七星宫和妙清道人,如今,时移世易,七星宫门早已经不复存在,至于妙清道人——倒是不知他是否还在,不过,仙家中没有供这道号的仙君。
潘垚为何如此清楚,概因有师父于大仙的指点。
老仙儿慧根不足,理论是门儿清。
大大小小的神仙,经了他一说,潘垚记下了大半,连仙家为何成仙的故事都记得。
搁古时,老仙儿一定是茶馆里说书的好手。
赊刀一族!
潘垚眼睛一亮。
这赊刀人少见,可她是见过的!
就那大江小江兄弟!
虽然,那开着摩托三轮车,吆喝着赊刀赊锅,卖着日常要用到的货物,通身无一分一毫的灵炁波动。
怎么瞧,都只是寻常的小商贩。
生意经倒是打得飞起,老祖宗的赊刀赊锅也能拿来聚拢人炁,也就是财炁,当做买卖噱头的赊刀人!
……
潘垚思忖着,夜里给阴魂煮馄饨的朱阿婆也说了,赊刀一族已经没落,想来,关于谶言一事,大江小江兄弟估计知道得也不多……
不过,这事情嘛,有线索总比没线索要好!
想到这里,潘垚又开心了起来。
而且,她总觉得自己应该不是有道真君口中的钰灵师妹,尤其是听了玉镜府君的话以后,这念头就更强烈了。
为啥?
当然是那轿子了。
彩乐飘飘,火红鎏金的轿子,纱幔重重,还有面容清冷的四个侍女抬轿——
潘垚皱了皱鼻子。
这不是她的风格!
她不喜欢坐轿子,也不喜欢坐这样的轿子,莫名的,还觉得有几分羞耻……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那时她喜欢,好吧,毕竟是千年前的事了,也许她那时真喜欢坐轿子,还是招摇的轿子……
可是,为什么要小姐姐抬轿子呢?
轿子多重啊!
这样的粗活,姐姐们怎么能做?
要是一定要坐轿子,她得找小哥哥们来抬!
……
想到这里, 潘垚都忍不住乐了乐。
“怎么了?”玉镜府君低头问去。
小娃儿心思真是琢磨不透,方才嘴巴瘪瘪,眼睛里还要发大水的模样, 这会儿呀, 已经是雨过天霁, 眯着眼睛偷偷笑, 像是偷吃了板栗子的大尾巴鼠。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件有趣的事情。”潘垚弯眉笑了笑。
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 她不想讲,总觉得像是自己在推脱一般, 虽然, 府君不介意这事。
玉镜府君看了一眼,笑了笑,也不再说话。
两人继续往山下走。
越往山下走,天气反倒没有那般寒冷。
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冰雪,月夜下看去, 白雪反射着月光,周围颇为明亮,今夜天气寒冷,村子里的人早早便躺在被窝里了,只偶尔几户人家的家里还拉着电灯。
鸭梨形的灯泡发出橘色的光,像火, 瞧过去暖和极了。
“咦,耀祖叔, 你怎么在这里。”
走下岷涯山脉时,这一处的山脚正好是白鹭湾的那一处。
听到一阵有气无力的呼救声后,潘垚拉着玉镜府君, 顺着声音寻了过去。
就见一棵大榕树后面,李耀祖冻得是弓背缩腰,这会儿,他缩在树根下,帽子衣服兜紧,靠着大榕树大大的主干避着风。
他时不时还要起身走走,跺跺脚,就怕自己昏睡了过去,回头在睡梦中被冻死了去。
“有人么——”李耀祖有气无力,“救命啊。”
“小大仙!”呼救声戛然而止,听得这一声熟悉的耀祖叔,李耀祖的眼睛里迸出希望的光。
他转过身,瞅着潘垚就像瞅着救星。
这一刻,犹带稚气的小姑娘在他眼中,足足有两米高。
“小大仙,我可算是见到你了!”李耀祖激动地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