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句徐子衍,潘垚恍然,难怪陶花子一口一个衍郎,原来,真名中真带一个衍字呀。
叫啥子衍,该叫爸爸衍才对!
潘垚在心中可劲儿地埋汰着有度真君。
……
秦将军上下打量了有度真君几眼。
“许风和已将真君供出,烦请真君随我们入一趟幽都了。”
有度真君还想说什么,秦将军说着客气的话,手中的动作却无一分客气。
只见一道血煞之炁如蛇一般从长枪击出,落在有度真君身上,化作脖间枷锁,手腕扣着,脚腕间也有叮叮响的铁链。
“有什么不平,有什么冤屈,入了幽都,在大人们面前再诉,我乃小小兵卒,做不得真君的主,带走!”
“是!”将士应下,声势赫赫,如排山倒海的声音压来。
鬼音幽幽,震得有度真君心神恍惚,抬脚跟了上去。
宽袖一拂,玉镜府君散了日魄月华,星星点点的光散在半空之中,大寒的冬风肃肃吹来,带着远处的鹅毛飘雪,玉镜府君和潘垚站在一处,目光瞧着秦将军一行人马远去。
只见秦将军在高马上抱了抱拳,利落又豪气。
“下一次得空,某再寻予安兄品一杯佳酿。”
玉镜府君颔了颔首,“静待将军。”
……
只见阴炁翻滚如云,浓雾渐起,天光又晦暗了几分。
突然,坠在队伍最后头的有度真君脚步停了停,转头看了过来。
他的偃月冠早已经被击破,此刻狼狈地掉在地上,只见他长发披散,月夜下,脸上似有惨白之色,风吹起那一身风流肆意的对襟鹤氅,里头的白衣有斑斑血痕。
可是,如此狼狈情况,他竟然在笑。
浓雾涌起,将他勾着笑意,癫狂似讽的面容遮掩。
只片刻功夫,天边云炁急骤地朝西南方向而去,岷涯山脉这一处却没有森森阴兵,也没有了有度真君,便是连帮着有度真君分剖善魂投胎夺舍的千年王八精,也一并被着走了。
“他在笑——”潘垚瞪大了眼睛,惊疑极了。
“府君,他为什么在笑?”潘垚扯了扯玉镜府君垂坠的雷云纹袖袍,声音里都有了着急。
为什么要笑呢?
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和内情,亦或是……他只是故弄玄虚,引着别人猜疑,就像此刻的自己一样?
疑心生暗鬼,这东西她都有给别人化解过。
事情切身,又是关系到作恶千年的有度真君,潘垚担心得不行。
她还有些别扭,皱巴着一张小脸蛋,大大的杏儿眼都染上了烦恼之意,仰头瞧向玉镜府君,犹豫道。
“他还瞧了我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才笑的……好像在得意什么,我不喜欢这样!”
“是和我有关吗?”
玉镜府君低头瞧向潘垚,眼里有了迟疑之色。
“府君?”潘垚瞪圆眼睛,难以置信,“真和我有关系呀?”
作甚作甚!
瞧有度真君那笑模样,明显是憋着坏水!
玉镜府君宽慰,“是有一点关系,不过不要紧。”
“而且,依我所见,师兄说的也不一定是事实。我瞧师兄他自己都知道得不多,临走之前,留下的话也只是他的推测之言,当不得真。”
“好了,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休息了,今夜可不是元神出窍,仔细这身体冻病了。”
潘垚深以为意。
不错,□□脆弱,过几天便过年了,生病了可不妥,没吃又没玩的。
“不对,府君你在转移话题!”潘垚警觉。
“回去了。”玉镜府君闭了口,显然是不打算继续往下说。
潘垚可不依,事情知道一半半的,那不是吊着她胃口么。
好奇心像猫,挠得人抓心又挠肝。
“说嘛说嘛,他到底说什么了?我想知道,真的想知道。”
玉镜府君低头看去,就见小姑娘上蹿下跳,走前又跳后,山里的猴子的都没有她灵活。
想着她瞧着陶花子被吸纳了血煞,讨不得师兄一句怜,都如此的义愤填膺,要是知道了师兄的话,定是失落又自责,怪起了自己,转而辗转反侧不得心安。
“是不重要的话。”
玉镜府君拍了下潘垚的脑袋,笑了笑。
只见山风阵阵中,宽袖盈风,手诀一掐,还发懵的徐昶和徐清两兄弟便卷进了一道风炁中。
在哇哇哇的尖叫声中,两人如坠山崖,再睁眼,他们已经在徐家老宅了,旁边还有着几个行李箱,此时双脚站立,站得好好的。
蜘蛛网密布,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只见断壁残垣,遍地是积灰,屋顶的瓦片也破碎……
冬风吹过那破了窗纸的老旧木窗户,轴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幽深得像是角落里蹲了只张嘴的怪兽,此刻,它正垂涎地发出磨牙声,贪婪又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