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的,怎么就饮茶谈天到这个时间了?
至于新郎官,它平时瞅惯了, 也没啥好稀罕的!
潘垚瞧着山茶花鬼左瞧右瞧的模样,甚至还拈起茶杯子遮脸,当即便笑得两眼弯弯。
是个傻姐姐。
这杯盏小小模样,够遮个啥呀。
下一刻,就见阿茶将茶盏遮了自己眼睛。
这是效仿了鸵鸟,它瞧不见别人,别人就瞧不见它了?
掩耳盗铃!
潘垚好笑。
她伸手拉了拉阿茶的手,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不打紧。
转过头,潘垚朝窗户外头喊了一声。
“要去睡了,刚才口渴,起来倒了杯水喝。”
“水还热着吗?你屋里那开水瓶用了两年了,要是不热乎,我去厨房给你烧一壶?”
庄志安声音热情。
对于丁玉如而言,潘垚是救命的大恩人,夫妻一体,于庄志安而言,别瞧小姑娘小小年纪模样,搁他心里,那也是贵客。
顶顶重要的贵客。
得好好招待着,半分轻忽不得。
潘垚:……
难怪玉如姐姐嫌弃他啰嗦,是有些絮叨呢!
“不会不会,姐夫,您忙着去吧,这会儿还早着呢,我再睡一会儿。”
说着话,屋里的灯被拉暗,里头没了动静,庄志安看了两眼,也就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今儿是结婚的大喜日子,早早起床也不累,这是甜蜜的负担,庄志安快活地哼起了小曲。
屋子里,潘垚和阿茶听着院子外头传来的哼曲声,对视了一眼,也忍不住一笑。
……
潘垚已经知道,阿茶是许丽云家的姑娘,才落地不久便没了性命,被许丽云埋在了一株观音白的山茶花下。
一开始,它并没有神智,就像初生的婴孩还懵懂着,也无那时的记忆。
随着年岁渐长,观音白的山茶花染上了绯和红,成了人们眼中的绯爪山茶。
有一天,阿茶在清风中簌簌而动,听着屋子外头奔来个小子。
他脚步轻快,滚得满身都是泥巴,吸溜了下鼻涕,快活地冲许丽云喊了一声,“阿妈,我放学回来了,好饿呀,有没什么吃的。”
“小皮猴,”许丽云一拍庄东福的手,嫌弃又亲昵,“一天天的跟个饿死鬼投胎,去,洗干净手了,去给你买了鸡蛋糕,就搁厨房的桌子上。”
“哦也!鸡蛋糕,我喜欢这个!”
“洗干净了手再吃!”
“知道了——”
小男娃拉长的声音传来,快活又雀跃。
山茶树于风中摇晃,突然间,它瞧清了这宅子里的人,依着根系处缠绕的那坨未化的骨肉,懵懂间明白了一件事。
许丽云,这本也是它的阿妈呢。
……
过路的人瞅着它合眼缘,直道漂亮。花漂亮,枝干漂亮,就是那如云的叶子都美。
人出了三千三百块的巨款要聘它……妈妈没有允。
那时,瞅着许丽云迟疑,阿茶提着心,听到一声不嫁,心里别提有多欢喜多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