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眼距稍宽,笑时婀娜妩媚,不笑时又显得有几分冷漠的艳色。
她飘在一旁,不再和徐莳树争论他到底是谁。
徐莳树看着墓碑,有一会儿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他从口袋中掏出两枚硬币,细看了一会儿,将其中的一枚硬币往化宝的灰烬中一丢。
钢镚落地,一阵脆响。
似是尘埃落地。
末了,徐莳树将另一枚硬币递给了旁边的女子,声音很轻,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什么时候动手,你自己看着办就成,不用特意知会我。”
“是。”女子接过硬币,道了个万福,再看徐莳树时,眼里都是脉脉深情。
青烟拢过,墓园这处不见着月白锦色琵琶襟大褂清装,梳着两把头的女子,只一张黑白照片半浮空中。
“德叔。”徐莳树侧过身,往后唤了一声。
“少爷。”这时,徐常德的身影从树影的阴暗处出现,也不知道他候了多久。
听到徐莳树的一声德叔,徐常德半点不敢怠慢,微微躬身。
“收妥了。”徐莳树下颌微抬,示意那浮于半空中的照片。
“是。”徐常德连忙上前,捧过半空中的黑白照片,低声告罪,“夫人,小的失礼了。”
说着,他手中出现一个匣子,紧着要将照片往匣子里收。
照片上,女人的唇角微微弯了弯,露出两颊边的两粒小酒窝。
听着这一声夫人,徐莳树皱了皱眉,瞥了徐常德一眼。
徐常德立刻噤声,不好再叫照片里的女子为夫人。
……
墓碑前,徐莳树也化了一杯水酒在灰烬中,抬脚往前。
“心狠啊,”徐常德看着照片,心中喟叹,再是否认自己是徐衍,坚持自己是徐莳树,那又有何意思?
少爷和徐衍老爷,那是同出一辙的心狠。
到底是一脉的灵魂。
只见照片中,女子身后那一排的灵牌有白烛晃晃,许是相素不成,亦或是年代久远,远远地,人瞧不清灵牌上写着何人的姓氏名字。
在最靠右边的那个位置,有一个灵牌的名字颇为清晰,前头供奉了一束的白菊。
只见菊花绽妍,似欺霜傲雪,竞相开放,和陈玉梨坟前的那一束颇为相似。
白菊后头,隐约能见,黑木灵牌上用金字写着,【先妣徐母孺人闺名玉梨之牌位】。
太师椅上,女子手中拿一枚钢镚把玩。
下一刻,钢镚化作了一块无字的灵牌。
她微微一笑,低头敛眉,想到了什么,似有无尽的甜密之意,戴着指套的手微微支起兰花指,手中出现一管紫竹兼毫,提笔而起,落笔而下。
【先考徐公讳平府君之牌位】
许是徐平人未亡,这一行字倒是不易在灵牌上着墨,忽淡忽浓模样。
“徐平,呵呵。”女子笑了笑,鬼音幽幽,有几分诡谲。
“夫人好字。”见徐莳树走远了,听不到了,徐常德乐呵了一声,这才敢夸一道好。
谁能想到,当初那丐女,竟然也能有如此的柳絮才高时。
就是可惜了,曾经千娇百宠的人,主人一遭将【鹤情】秘药凝练而出,那情谊便不再了。
瞧着夫人,想着自己曾经的心动,只有被愚弄的怒气。
缝尸匠仇家,果真有其不凡之道。主人心思缜密,心狠面冷,竟在缝尸匠仇家的一个丫头手中吃了亏,不但合魂不成,藏魂三器遗失,更被下了【鹤情】秘药,钟情于街头一个肮脏的丐女。
而如今,长生偃骨没有修成,倒要分魂苟延残喘,磋磨自己,寻长生之路。
何必呢。
身为鳖精,没什么本事,就是命长的徐常德不能理解徐衍对长生的执着。
……
第163
徐常德捧着匣子, 侧了个身,抬头看向远处。
小路用鹅卵石铺就,黑的白的石头相互交错, 形成未明的图案,绿草茵茵, 坟茔累累,这一处天光明亮,却也难掩幽寂。
少年人身姿挺拔, 黑色的西服裁剪合身, 迎着落日走去。
暮色落在身上, 拉长了影子,自有股清俊风流的韵致。
少爷啊。
徐常德暗暗叹了口气。
“管家客气了。”照片里, 女子鬼音幽幽,“能帮上衍郎, 我心中甚慰。”
徐常德回过了神, 面带客气恭敬的笑, 又夸了夸夫人蕙质兰心, 对主人情深一片。
可不是情深一片么。
都说人为善, 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这道理,本就是修行中人,主人比谁都清楚。因此,有许多的事,他不好出面,都是由着手下人出手。
而夫人——
徐常德低头看了匣子中的照片, 只见照片中,女子微微低头,露出单薄的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