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了个成功。
这叫卫美华怎能不宝贝,怎能不珍惜?
她知道对不住弟弟弟媳一家,也对不住老娘,可谁的儿子谁疼,要是不偷,埋这事儿的,就得是她家照荣了。
再数落冤亲,再数落祸头子,他陈照荣也是她卫美华十月怀胎生下的,辛辛苦苦养大十八,瞅着就能娶亲生孩子了,他要是没了,她还有什么活头。
“磕坏什么了?”厨房那屋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是陈照荣的爸爸陈海洋。
他端着一碗汤出来,脚步急急,待汤碗稳妥地搁到桌上,这才憨憨一笑,拿手指头去捏耳垂子。
烫手了捏耳垂子,容易褪去烫度。
“都杵着作甚,来吃饭了。”陈海洋瞅了瞅卫美华,又瞅了瞅陈照荣,眯眼一笑,招呼道。
“来,我做了美华你爱喝的鱼汤,又做了照荣你爱吃的糖醋肉,快来吃,冷了就不香了。”
卫美华瞥眼看去,就见陈海洋乐呵呵样。
他眼睛小,嘴唇厚,瞧过去便是憨厚模样。
当初,就是瞅着他憨厚老实,经媒人介绍,她这才嫁来六里镇。
等结了婚才知道,憨厚老实一点用也没有,处处都得自己张罗,事事得自己掐尖,生生从家里娇养的姑娘,磨成了一只老母鸡样的战斗机。
后来,也是娘家帮衬,去市里学了拍照洗照片的手艺,日子才过了起来。
所以,卫美华并不是很瞧得上丈夫,眼睛横了个眼风过去,“没磕着什么,我和照荣说话,你别插嘴。”
“对了,角落里那木箱你别动。”
卫美华也没解释为什么不能动,就连陈照荣因开玩笑,引得阿国几人出了意外,最近被鬼讨债的事,还有朝娘家侄儿偷名偷命的事,她也一个字没漏,瞒陈海洋瞒得死死的。
知道了干嘛,啥事都不会干,干饭倒是积极!
眼睛一瞪,手一插腰,像个茶壶,“要是让我瞧你动那木箱了,仔细你的皮,听到没!”
“哎哟喂,我的祖宗。”陈海洋一言三叹,三两下走到卫美华身边,搭着她的肩,将人往饭桌方向推去。
“我哪回没听你话了?你呀,就放一百个心吧,你说不动,我绝对不动。你还不知道我这个人的性子嘛,你喊我去东,我不敢去西,咱们家你是这个。”
他比了个大拇指的动作,示意她是老大。
卫美华嘴皮子抽动了下,想要露出笑意,紧着又连忙压下去。
“哟,笑了笑了,”陈海洋给拿了副新的碗筷,还拿勺子舀了一碗汤,冲陈照荣努努嘴。
“你就是不信我,也信咱儿子啊,箱子的钥匙都在他脖子上挂着呢,我能动啥!”
“也不知道藏了什么宝贝——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我一句都不说,吃饭吃饭。”
春风从木板门以及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吹动鸭梨形灯泡摇了摇,屋子里有汤匙碰动汤碗的动静,陈照荣闷头吃饭,卫美华瞧着瞧着,心里叹了口气,夹了块糖醋肉到他碗里。
“快吃,吃了早点休息,明儿还得开店。”
事已做下,就不需要多想,想亦无用。
以后,她多补偿补偿弟弟和弟媳,左右弟媳还年轻,以后再有孩子了,自己咬咬牙,受受罪,帮她坐月子。
坐满40天,保准将她身子骨养得好好的!
早春的风也冻人,吹得树影摇晃,卫美华和陈照荣都在吃着饭,陈海洋从外头往家里搂钱的能力差了些,不过,家里活倒是做得还成。
菜香汤鲜,白花花的米饭一粒粒的在碗里冒尖儿。
想通了后,两人倒是吃得香甜。
在两人没有注意的时候,陈海洋好似不经意,又似特意,他的眼光扫过西南角落的木头箱子,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
乐呵呵又憨厚老实。
……
芭蕉村。
春日的清晨,露水挂在草尖欲坠未坠,阳光下折射着晶莹剔透的光,树梢的鸟儿在叽叽喳喳,草丛里的虫儿也不甘示弱,你一阵我一阵地叫着,村子里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