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为,为什么。”
她带着不甘,带着疑惑,又带着懊恼,却没有等到答案。
只见那双眼睛无神,里头的光一点点寂灭,最后失去了光亮。
下一刻,那张姣好的脸也失去了血色,耷拉的歪垂下脑袋。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往事如走马观灯一般的浮掠而过,那是她的一生。
瞧着杀了猫,引着杜芙彦吃猫肉的自己,许文丽又悔又恨。
别人的日子过得好与坏,自己操心做什么?
她杜芙彦运道好,自己的日子也不错啊!
有一份工作,又有学历,走到哪都饿不到自己,何必再去嫉恨别人?
许文丽阖上眼,任由自己坠入深渊,被黑暗侵蚀。
要是,要是不去嫉恨,过好自己的日子,是不是,是不是她便遇不到仇婆婆,也便没了今日这杀身之祸?
许文丽遇害这事发生得突然,谁都没预料到。
潘垚瞪大了眼睛,瞧了瞧许文丽,又瞧了瞧仇婆婆,心中不解。
这俩不是一国的吗?
这是老太太年纪大了,脑子犯糊涂了?
“小心。”
玉镜府君落在潘垚身边,宽大的袖袍拂过,如云似雾。
两人看着仇婆婆手如兽爪,直接将许文丽开膛剖肚,鲜血和肠子流了一地,血腥中带着恶臭。
与此同时,仇婆婆干瘪如老猫的嘴巴微微翕动,似乎是献祭了什么,有什么东西要从许文丽的腹肚中而来。
通过那本就缔结的契约,献祭人命,从虚空之境而来。
不知何时,天上的云层更加的厚了。
乌云黑层层地压来,这一处却没了风,放眼看去,周围一片的黑黢黢,新桥下的江波平静,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最后的安宁。
空气都凝滞不动,带着粘稠的压抑,叫人忍不住心底发慌。
潘垚将打鬼棒横在前头:“她在做什么?”
玉镜府君:“她以人命献祭,这是要召唤。”
召唤什么?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打鬼棒转了转,潘垚想打断仇婆婆的召唤。
玉镜府君拦住了潘垚的手,摇了摇头,道。
“来不及了,人命已供,贸然打断,那应招之物会流失在虚无之境,不定再出现在何处,如此一来,反倒添波折。”
以人命为供,鲜血为饮,必定是邪物。
潘垚明白玉镜府君的顾虑,要是邪物流失,更是不好寻,而它既然开了荤,饮了人命,必定不会安分。
都说有多少能力,就要承担多少的责任,邪物作祟,寻常人无法抵抗,他们得天地造化,修长生功法,自是要担这份责。
等待时总是忐忑又漫长,其实仔细算来,也只是数息的工夫。
伴随着仇婆婆桀桀而笑的声音,原先平静之地狂风而作,飞砂走砾。
石头砸在脸上,何美娟吃痛,微微转醒。
“唔唔,”她惊恐不已,像蚕蛹一样在地上往后挪,露出的皮肤和地面摩擦,皮肉吃了痛,这才找回了些许心神。
下一刻,何美娟眼里迸出了希冀又狂喜的光。
她没死!
会痛!她还会痛!
她还没死!
“救命,救命。”金万福虚弱地喊着。
何美娟回过头,见到眼前一幕,眼睛都瞪得老大。
怎么回事,怎么会是这杀胚被砌在石墩之中了?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何美娟却想哈哈大笑,笑得眼泪落下才痛快。
报应,真是报应!
“藏魂坛!”
这时,何美娟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见着那身上隐隐有莹光的小姑娘,何美娟怔了怔。
潘,潘垚?
只一瞬间,大哭大笑的何美娟就安静了下来,微微蜷缩着身子,眼里的泪簌簌落下,无声又伤心。
这是她们六里镇的小大仙,一定是,一定是亲缘同心,爸爸妈妈知道自己遇难,托小大仙来救自己了。
这一刻,对自己抛下爸妈,跟着金万福离家这事,何美娟悔不当初。
她就该听人劝,他金万福就是朵烂桃花,还是会害命的烂桃花!
……
另一边,随着邪物从虚空之境而来,失了气血,许文丽轰然倒地。
只见她的腹腔干瘪,空空如也,取而代之,一口瓮坛悬浮于半空中。
只见它是土陶所制,两边有双耳,陶面沾了许文丽的鲜血,那纹路愈发的清晰。
这时,上头晦暗之炁闪过,紧着,它像是活了过来一样,贪婪地将鲜血允尽。
落在地上的血也不放过,血光悬浮成珠,朝藏魂坛飞去。
仇婆婆桀桀而笑,抬手抚了抚藏魂坛,一瞬间,她那沾了许文丽鲜血的手,重新变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