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敢想象,那孩子要是生了,只有妈没有爸,大家伙儿会说成什么样子。
“我算是瞧明白了,这养儿养女它不是福,它就是债,是我上辈子欠的债!”
潘垚抬头看去,就见何富贵说起何美娟,那手都是颤抖的,一副又气又心疼的模样。
这养儿养女,确实是债呀。
……
七月份时候,何美娟还是被何富贵带回来了。
不是她想通了,而是因为,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美娟和金万福的事,它最后还是被金万福的媳妇发现了!
人媳妇凶悍也有理,背后还站着有本事的大哥,当下叫了好一些人,拎着棍子剪刀,乌央乌央地便冲了上门,咬牙切齿,准备找两人算账。
金万福拦都拦不住,自己也如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瞧着那剪刀,再听着人嚷嚷着要将她衣服剪了,丢出去让大家伙儿好好瞧瞧,何美娟吓得不轻,也怕自己被人堵着了,回头遭罪又丢脸。
g市待不下去,就暂时跟着何富贵回了六里镇,准备避避风头。
……
潘垚不解,何美娟都回来了,何富贵寻自己是为了何事。
“那叔,您找我是……”
何富贵皱眉,声音微沉:“我觉得吧,美娟她有些不对头。”
“恩,你说。”潘垚看着何富贵。
何富贵思量了下,想着话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仔细算一算,她跟着回来,都有两个月时间了,肚子里的娃娃说什么也不肯打,死心塌地又执拗,硬说那金万福会负责。”
“还说什么他们都说好了,金万福会和他媳妇离婚,回头过来娶她。”
何富贵叹了口气,只想骂自家闺女儿蠢。
男人的话也能听?还是甜言蜜语哄人的时候说的。
要是能听,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这不,这两个月,金万福那边没什么动静了,美娟打了bb过去,五回里头,差不多能回个两回,每一回都敷衍。”
“这几天,她又打了bb机过去,那边回了电话,才说两句又挂了,一副有急事要忙的样子,还让美娟不要乱想。”
何美娟怎么能不乱想?
她焦急得厉害!
眼瞅着肚子是一天天大了,有一天早晨,何美娟惫懒地起身,趿拉着拖鞋,挠了挠发,视线瞥过桌子上的镜子,这一看,她动作一僵,怔楞了下。
下一刻,何美娟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抓过镜子。
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颤抖着手抚上眉眼处,眼里都是难以置信。
她怎么老了这么多,憔悴了这么多,还丑了这么多?这是长斑了?
孩子一天天长大,何美娟肚子也开始显怀,之前那些漂亮的衣服都穿不下了……最后找了妈妈陈依玉的旧衣裳,囫囵地穿着,勉强算是对付下。
何富贵:“就那通电话后,美娟心不在焉了两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昨天夜里,我起夜时候,瞧见她屋子里有光亮,有些不放心,就走到窗户边,想要叩一叩窗子,让她早点休息。”
虽然被何美娟的任性和不懂事伤透了心,未婚先孕的事让何富贵在镇上也丢了大脸,但何美娟毕竟是他亲闺女儿。
从小小一团养起,时间过得快,好像眨眼间,那十几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何富贵叹着气,也没有和何美娟一直犟着。
他走到窗子下,抬手正要叩窗。
窗户没有掩实,透过缝隙,何富贵正好瞧到,何美娟坐在桌子旁,面前摆着一面镜子。
镜子倒是普通的镜子,圆形的镜面,边框是桃粉色的塑料,背面一个美人。
美人拿着把小扇子半遮脸,穿着旗袍,梳民国时候的发型,袅袅婷婷地歪坐在一张高凳座上,风流又多情。
令何富贵不安的是何美娟。
“她旁边搁了个盆子,拧了布一直擦那面镜子,擦了后,又拿了个笔在镜子上画画,也不知道在上头写什么,嘴里还念着话,神神叨叨模样……声音很小声,我倒是没听清楚。”
“小大仙,你说,她这是不是撞邪了?”
要是没有何金成丢魂的事,何富贵根本不会往这神鬼方面想,一定只当闺女是在擦镜子。
但经了何金成的事,何富贵心里的神经都绷得很紧。
七月半时候,祭拜祖宗,化元宝给孤魂野鬼,何富贵都诚心了许多。
他亲自烧了菜,还亲手凿了纸钱,叠了元宝,讲究的就是两个字,诚心!
瞧见屋子里那场景,何富贵是寒毛倒竖,捂上嘴,猫下腰,半点不敢出声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