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物狡猾诡谲,惯会用迷心法,喜欢拍洋画儿的可不止何金成。
别说鬼哄人,就是人哄人,那都是容易的,半大小子,从来都不知天高地厚,糖果,冰棍……不需要多费心思,那也能将人哄走。
潘垚手中的打鬼棒缠斗而上,灵炁和鬼炁碰撞,气劲涌动,其势煊赫,远处杨树拍着叶子,哗啦哗啦作响,女鬼冲潘垚一笑,阴气森森,眼中带着恶意。
她的身影忽远忽近,前一刻还在十来米之外,下一刻,青白的脸突然凑近,鬼脸放大,潘垚皱了皱眉,鼻尖隐约能嗅到那股腐朽的味道,混合着些许香灰的烟气。
小鬼嘻嘻怪笑,唤着来玩呀,来玩呀,应和着白杨树鬼拍手的声音,阴炁森森,缥缈又幽幢,突然,小鬼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的鬼意呼啸而来。
两鬼忽远忽近,缠绕着潘垚,时不时还会五官淌血,偏偏嘴角勾一道笑意,怎么看怎么瘆人。
潘垚手中化作手链的五帝钱币铮铮作响,隐隐要化作利剑。
再一次瞧到女子披散头发,忽然凑近的脸,潘垚暗道,手札上说的不错,鬼有三技,一迷二遮三吓,果真如此。
这是在吓自己呢,莫怕!
潘垚探出手,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虚空中探出。
只听小鬼尖锐的声音起,哀嚎惨叫。
下一刻,潘垚手中拎着小宝脑袋后头的那条小辫,五帝钱币铮然而动,瞧着像是要将这扎了红绳的小辫斩断。
“不!”女鬼痛楚一叫,忽远忽近的身影停住。
瞬间,打鬼棒横在她的脑门处。
煊赫的鬼炁褪去,这一处重新安静。
“不,不要动小宝。”女鬼眼里沁着泪,命门被抓,她狼狈地跪了下来,凄凄摇头,“求你,别动小宝。”
潘垚瞅了瞅女鬼,又瞅了瞅被自己抓着小鼠辫的小鬼,略略想了想,恍然道。
“是子母坟,难怪这么凶。”
……
女鬼红着一双眼……
女鬼红着一双眼, 视线落在潘垚身上。
只见她抓着自家小宝脑门后的鼠辫,旁边,五帝钱币宝剑漾着金戈之炁, 铮铮而动,好似下一刻就要高高扬起, 将那小辫斩断,凛然不可侵。
听到一句凶, 姜桠丫鬼泪都要沁出了。
她是凶, 可这小姑娘也不遑多让啊。
“还请仙长仁慈,饶小宝一命。”
“他自小没有玩伴,孤零零地跟着我,只能自己和自己玩, 我这当妈妈的不忍心, 这才寻了小成过来。”
“铸下大错, 一切都是因为我,不关小宝的事,他还是个孩子, 什么都不懂……是我, 是我的错。”
姜桠丫泫然欲泣。
潘垚将小宝的鼠辫抓得更牢了。
这可是小宝这小鬼的命门,而小宝,他又是这女鬼的命门。
所谓子母坟,那是一坟中葬两尸,尸体是母与子。
母子同心,鬼力煊赫,尤其是那女鬼,女子为母则刚,护子心切, 自然更是凶悍得很。
见女鬼不像是产子而死的鬼,虽然凶,但她不是产鬼,要是产鬼一尸两命的母子坟,那只有更凶的。
潘垚略略想了下,便知这母子只是葬一处,由母给予子荫蔽的子母坟。
一般来说,小孩夭折是没有坟墓的,一些人会将它葬在亲长身边,由亲长庇护,不至于沦为孤魂野鬼,也能够享一份香火。
她瞧了瞧揪在自己手中的辫子,上头鬼炁凝聚。
潘垚听老仙儿说过,有一些地方,长辈期许孩子平安长大,长命百岁,就会为孩子留一条尾发,叫做百岁辫儿,意味着拴儿。
等到十二岁之时,过了人生这第一道坎,才将这辫子剪去。
这小鬼还未长成便夭折,缺啥就想有啥,鬼炁氤氲,命门便是在这辫子上。
要当真被五帝钱币剑剪去,鬼炁溃散,小鬼定然元气大伤。
潘垚将小宝的辫子拽紧。
小宝吃痛,哇哇哇地哭了起来,对面,女鬼一副担心模样。
她恨恨地瞧着潘垚,敢怒不敢言模样。
潘垚嗤笑:“我才只是抓了抓,你就心痛成这样?”
“你们阴气森森,将何金成冲撞得魂魄不稳,二魄都出了窍,整个人傻愣愣地在家里拍洋画,你想想,他妈妈急不急?心里痛不痛?”
姜桠丫被潘垚训得垂头不语。
潘垚也知道,人死后就无情,指着这当鬼的妈和当人的妈妈感同身受,那是不可能的。
这下这么乖巧,那是因为命门被她抓着!
但凡自己弱一点,这会儿听训的就得是自己了。
不对,鬼可没这么好心,自己要是败了,哪里只是训一训骂一骂,鬼物诡谲无情,定要将自己捉弄得心肝俱裂,享了那害怕的七情六欲,那才罢休。
“不成,我不信你的鬼话,你家小宝还是搁在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