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何金成不吃了,何富贵还皱着眉嘀咕,怎么又突然不吃了?
养小娃儿嘛,会吃总是比不吃来得好。
敢情,那时候不是情况有所好转,而是一只饿死鬼上了他们家小成的身子啊!
院子里,阳光仍然明晃晃地落下,大热的天气,何富贵和陈依玉只觉得一阵恶寒,惊怕和后怕升起,冷汗浸湿了衣裳。
何富贵喃喃,“那个时候,家里的旺财叫得厉害,上蹿下跳,连带着,家里的公鸡也被闹腾得一直叫,是旺财赶走了饿死鬼?”
院子里,狗儿听到主人叫自己的名字,两只耳朵支棱起来,前肢撑地的坐着,一副机灵模样。
潘垚瞅了一眼,弯弯的杏眼里有点点笑意。
“是它,回头何金成好了,何叔可得请旺财吃一顿好的。”
何富贵家的旺财一身黑毛,就连爪子都是黑色的,是黑狗血脉,自古以来,黑狗最是辟邪,也最能通灵。
再加上,它还闹得大公鸡一起啼叫。
雄鸡一唱天下白,大公鸡和大黑狗,鸡鸣犬吠,这才唬得胆小的饿死鬼逃窜,不然,饿死鬼附身,何金成还得再遭一段时间的罪。
何富贵恍惚,“一定一定,给它买大骨头!”
……
灵炁的牵引下,何金成总算不再继续拍洋画儿了。
陈依玉牵着他的手,回了屋。
潘垚准备画一道灵符,先护着何金成的身体,再去寻二魄灵慧。
别到时灵慧寻了回来,家却被偷了。
才进屋,潘垚便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土土,怎么了?”于大仙询问。
潘垚朝屋子左右看了看,“师父,我闻到一股味儿了。”
“唔,有些像香烛纸钱的味道,还有些闷,就像东西搁了许久一样。”
就像压箱底的衣裳许久没有晒太阳,带着霉味,樟脑丸的味儿,还有股木头的味道。
沉沉闷闷,那是旧时光的滋味。
被潘垚这么一说,于大仙也四处看了看。
何家的房子不算小,何富贵就一儿一女,大女儿去大城市闯荡,过了正月十五就走了,已经半年没有归家,不过,她的屋子倒是没动,那间大一些,光线也更好一些,何金成这一屋就在隔壁,稍微小间一些。
屋子里搁了张床,一张写作业的桌子凳子。
桌子像是学校里的桌子,木头上有着划痕,上头贴了贴贴纸,还有一个竹筒。
本来是想用来搁笔做笔筒的,不过,何金成贪玩不爱学习,竹筒里头搁的倒不是笔,反而都是弹珠。
就简简单单的一间屋子,倒是没瞧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顺着那股味道,潘垚将视线落在书桌上那军绿色的书包上。
“这个?”于大仙顺着潘垚的视线,将书包拿了过来。
几人打开一看,只见里头除了一本语文书,一本数学书,其他都是弹珠和洋画儿这些玩闹的东西。
洋画儿一张张叠好,用牛皮筋扎着,有好几打呢。
倒是那语文课本和数学课本,上头的皮都破了,还囫囵地塞在里头,书本起了褶皱,像是破烂堆里淘出来的。
何富贵老脸一红,“这臭小子!”
在看到洋画儿时,潘垚的脸绷了绷,拦住了何富贵伸来的手。
“叔,别动,这不是洋画儿。”
何富贵一怔。
不是洋画儿?那是啥?
下一刻,就见潘垚的手拂过,书包里,那一扎扎的洋画儿成了纸钱模样。
牛皮筋断裂,瞬间,满书包都是纸钱,军绿色的书包一下就鼓涨了起来。
一张色泽鲜艳,图画新颖,还未裁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整版洋画儿,它被潘垚掐在手中,灵炁漾过,障眼法破除,它也恢复了原本的面目。
倒不是四方纸钱,而是更值钱一些的银元宝。
可惜是纸折的。
潘垚捧着银元宝,心中道可惜。
何富贵一张脸都绿了。
这满书包的纸钱,竟然都是棺椁上山开路时撒的那种,四方形,上头没有金箔银箔,只有钱凿子凿过的痕迹!
于大仙也是惊奇不已。
“这……从来只有听过鬼用金银哄人,不想老仙儿我今儿大开眼界了,竟然瞧到有人叫鬼用洋画儿哄骗了去!”
“稀奇,稀奇……果真是小娃娃。”
于大仙连连摇头。
被鬼哄走了?
何富贵木着一张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再瞧木愣愣坐在床铺上的何金成,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了。
好歹也值钱一些啊,怎么能是洋画儿呢?说出去都没面子!
“叔,这倒是不怪何金成。”潘垚说了句公道话,“这是鬼物狡猾,投其所好!”
想着班级里爱玩洋画儿的,换成别人,估计也和何金成一样被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