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梨一拍徐平,“不害臊,多大年纪了,还少爷……咱们得是老爷!”
徐平美滋滋。
对对对,是老爷!
真是草率了。
……
养移气,居移体。
要当真一早跟着来香江,富贵窝里浸润一段年月,他徐平半点不会比别人差。
就算模样生得差一些,衣裳一衬托,走出去那气质也大不一样!
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穿着龙袍还像穿大戏的。
徐平郁闷又气馁,看了陈玉梨一眼,心里叹了口郁气。
得,这是宫里穿了凤褂的大脚嬷嬷,丑,真是丑!
还没有认祖归宗,徐平先嫌弃上了糟糠之妻。
……
“老祖宗还没来吗?”徐平有些坐不住了,开口问一旁的佣人。
佣人穿着灰衣,神情皆有些木然,听到徐平的问话,一板一眼地回道。
“还没有,请徐先生耐心等待。”
徐平:……
什么徐先生啊,该叫他一声少爷的!
没眼力见的,话都不会说!
……
“老祖宗这里什么都好,就是静了点,冷清了一点……啧,靠着山,怎么连鸟儿好像都少了点。”
百无聊赖,徐平感慨。
旁边,徐莳树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他也没有喝,就这样看着茶汤氤氲。
听到冷清一词后,徐莳树朝周围看去,也觉得此处是颇为冷清。
徐家别墅背靠太平山,占地十来亩,湖泊,假山,酒窖,空中花园……应有尽有,就连这一处待客的客厅,处处也妆点得不平凡。
古风的屏风,多宝阁上摆着玉质或陶瓷的摆件,件件精美,样样富贵,墙上还挂了几幅山水画……处处显示着主人家不俗的品味。
徐莳树看着墙壁上的一副画出神了。
只见那副画上画着一个登天的云梯,云梯周围云雾缭绕,似有仙乐阵阵。
然而,仔细的看那些云,却又觉得云的形态有些诡谲,像一张张人脸,或麻木,或不甘,或疯狂……悲喜交杂。
它们的眼睛都看着登梯人的背影,殷殷期待,呈现拱卫姿态。
甚至在云梯的最后,云梯没了路,云雾聚拢而来,以脸做梯,让那一个手持白羽扇,道袍摆摆的道人一路往上。
徐莳树看愣了。
再一看,那云只是云,哪里还有什么人脸。
“【山风有度】。”
徐莳树看着那落款处的字,忍不住轻轻跟着念了出来。
莫名的,他觉得这四个字好生眼熟亲近,好像和他有了许久许久的牵绊。
……
“咯咯。”轮椅卷过地上光洁的大理石,相互碰击,发出石材清脆的脆响。
徐莳树回过头,就见徐家老祖宗徐衍坐在轮椅上,由一位灰衣的中年人推了进来。
中年人身后还跟着接他们来香江的徐清。
徐莳树有些意外。
这些日子,他听了自己爸爸妈妈说话,也见了徐清的爸爸妈妈,还有老祖宗的其他血脉。
知道他们这一支,很可能是徐家老祖宗遗留在白鹭湾的。
一开始,他们一家三口初来乍到,又是从白鹭湾那样的小地方来,哪里见过大世面。
衣着寒酸,言行举止局促。
妈妈爸爸嗓门还大了一些,总是有几个小辈嗤之以鼻,不相信自家老祖宗会在白鹭湾那旮旯地儿留下了血脉。
不过,在看到自己这张脸时,众人错愕的同时,有不甘愿,有思量……却不约而同的收敛了态度,眼里有忌惮,态度客气了下来。
无他,自己这张脸,像极了徐家老祖宗年轻时候的模样。
徐莳树看着徐衍,觉得当真像极了。
……
“好好,这便是树儿吧,长得真好了。”
徐衍看着徐莳树,眼里都是喜爱之情。
手挥了挥,推着轮椅的灰衣人里立马知意,将轮椅朝上座推去。
“老祖宗,小心些。”徐清不放心,见徐衍站起来,想要伸手去搀扶。
“没事,就这么两步路,我是老了,又不是废了,我自己能行。”
徐衍推开徐清伸来的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在上座的太师椅处落座,手一摆,灰衣中年人收了轮椅。
接着,有面容姣好的女子端着茶壶,给诸位泡茶。
这一处地儿很安静,只有茶汤斟泡的声音,清冽清脆,余音潺潺。
见到徐衍,就连徐平和陈玉梨都很是拘谨。
两人看着徐衍,本来想笑一笑,说几句吉祥话,寒暄寒暄,套套近乎。
对上徐衍那双眼睛,笑容顿时僵在唇边,缩了缩脖子,莫名地不敢多说话了。
瞧见这一幕,徐清感叹,他老祖宗这一身的气势,当真是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