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到现在,程愿也总是会下意识忘记,他是许时悬,许氏的许时悬。
或许许多人想要费心隐瞒的事,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转眼透明。
所以他说这话,绝非是在夸口。
程愿沉默片刻,一时间脑中像是涌入了更多可能,他忽而静静问道:“那你查过我吗?又或者说,准备查我吗?”
许时悬的手指无意识地触碰着程愿柔软的发尾,回道:“你刚来燕城时,我查过你住在十方酒店。”
程愿身形几不可查地一僵,脸色渐渐淡了下来。
许时悬眼看着这变化,微叹一口气:“除此之外,没有。”
许时悬不屑于说谎,他说没有就是没有。
甚至对于程愿的身世,他即便抓心挠肝地好奇,可他所知晓的,也仅和外界知道的信息差不多。
知道他是江如蓝和贾秀成的儿子,可能曾被有私生子的贾秀成狸猫换太子。
此外他并不知道更加详细的经过。
他明白这种事无巨细被人全盘掌控所有信息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也知道程愿并不愿意方方面面都暴露在他眼前,所以他从没有私自查过。
“目前也没有打算过要查你。”许时悬说,“至于以后,我如果要查,那一定是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话音落下,便迎来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这是一次主动和被动的较量。
许圆圆在沙发边努力地摇着尾巴,可它豆豆眼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还撒娇卖萌地呜呜了好几声,却都没人有反应。
许圆圆见状立刻不再营业,尾巴放松地耷拉下去,跑去一边自己玩了。
“其实也没什么。”程愿忽然打破了这一场寂静,他接受了许时悬希望他自行坦白的暗示,他浅浅笑了笑,言简意赅地对许时悬说,“以前我资助的一个学生在热烈追求贾银落,对此我很不满意。”
原本凝滞的空气忽然流转起来,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许时悬猝然得到答案,眉头倏然拧了拧,他掰过程愿的肩膀,关注点却在于:“什么学生?男的女的?比我好看?”
程愿没有想到他注意力在这儿:“这个不重要吧。”
许时悬对此却坚决表示反对:“怎么不重要?!”
他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并且还是能影响程愿情绪的人。
程愿见他突然执着,到底还是回了句:“就和贾银落一个学校的,马上大二,男的,没你好看。”
最后一句让雄竞成功的许时悬松了一口气,紧跟着才言归正传,嗤笑道:“所以就是一个背刺你的傻逼是吧?”
这个形容……程愿迟疑着点头:“差不多吧。”
“那你要怎么解决?”许时悬就听了这么一句,便直接站在了程愿这一边,“这不得狠狠报复一下?”
程愿有时确实有心软的毛病,偶尔夜深人静,他也会时常自省,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在许时悬口中,他却从来没有听到过一点说他不对的话。
好像无论他做什么,许时悬都觉得没有问题。
程愿忖度着交代了他的打算:“让他还钱,请个律师代为处理。”
许时悬狐疑地看着他,质问道:“这么简单?你是不是对他还有什么恻隐之心和什么期待啊?你认识他是不是很多年了?”
程愿刚想回答,又见许时悬摇了摇头:“嘶,算了算了,这个你还是先别告诉我。”
许时悬听不了一点,转而问:“那你在燕城有认识的律师吗?”
程愿如实说:“没有,不过我找马伯伯介绍一个就行了。”
话说到此,许时悬不知道想起什么,眉目微动。
许时悬幽幽道:“律师找马云山介绍,审计师找方艾介绍。”
“你怎——”
“上次碰到方艾,她告诉我的。”许时悬盯着程愿,突然认真地问,“程愿,你知不知道,这儿有一个人,随时随地可以供你驱策。”
许时悬说:“其实你不用找其他任何人,无论什么事,你都可以尽情地利用我。”
“利用。”程愿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
是了,昨夜一场春风,何不是一场卑劣的利用。
突然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正确的门锁,程愿终于为他的行为找到了精准的概括。
昨夜他产生了利用许时悬报复贾银落的想法,并且为此付诸了行动,这件事的性质便彻底定了下来。
那么从前他所想的不想牵扯沾染上许时悬的想法便不再成立。
他事后试图弥补的行为更只是徒劳,再怎么找补也不会变得更加光明正大,反而愈加可笑。
程愿看向触手可及的许时悬,几乎能看清他眸中自己小小的倒影,不明白自己之前到底在坚持个什么。
许时悬果然比他要通透坦荡得多,自己的那点心思,他说不定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