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深,雾茫如蓝。四周是一片荒芜,簌风带起尘埃盘恒的冰凉。开始落雨了,一滴滴落在流火脸上,他不由伸手拂去,沾在指尖的却腥红刺目――是血!
他抬头向上,触到一双眼眸。七月!她的眼黑洞洞,身体在空中浮荡,长发抖开如瀑,发尖却沾着血滴。她向着他伸手,表情是那样的平静淡漠,声音飘忽,她说:“我走了!”
他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明明近在眼前,却像隔着万水千山!接着,她的身体就在他面前佝偻起来,嘴唇变得鲜红。胸前绽开了一朵大红花,艳红的蕊丝是血,腥红的花瓣是血!全部都是血!
流火猛的睁开眼,眼瞳凝缩成一个小红点。心跳得张狂,让他的手足有瞬间的痉挛。他惊魂未定的侧眼看去,七月犹在身边睡得正沉。他盯了半晌,到底觉得不放心捧了她的脸仔细的瞅了又瞅,生怕看到那骇人的血滴。其实她身上根本没半分血味,只是他被那怪梦搞得有些慌怕。
她因他摆弄微又晃了晃头,身体更深的蜷缩成一小团。这姿势弄得他慌神,两下把她的小衣给解了,当然是没血的!
他长吁了一口气,箍紧她。怪梦!好端端的竟又做怪梦。如今他对梦境十分介蒂,生怕是那个无脸女又不肯甘休。那家伙是不生不死之体,地之精元所聚而成。用当今话说,根本也是妖灵!只是她是地之精元所化,乃纯阴之体。见不得阳,只能经由织梦来扰人。
七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虽说还未到过年,但外头已经有耐不住贪玩的孩子提前放炮仗。不时远远的传来噼噼啪啪的声响,伴着嘻笑若有似无。她此时脸冲着墙,看着勾花藕合色帐子的绣的飞鸟和花朵,一时又想到优优,不由的微微笑。
优优如今也算是有个自己的家了,有这么大的宅子可以住,吃穿自是不用愁的。那些是非也与她无干系,只消能平平安安的这般过日子,日后她就明白,这才是最值得艳羡的。
她正胡思乱想间身子微微扭动,突然觉得肋上微紧,她枕着流火的手臂,此时他的胸膛正在她身后。她不由自主的掀了被往里一瞅,他另一条胳膊正箍在她胸下腰上的部位,而且她的小褂都咧开了。也不知自己昨天晚上怎么睡的,竟睡的中门大开!
她缩在被里,慢慢伸了手去摸自己的衣摆。哪知他突然手臂一挟,直将她挟得翻过身来。他的手一径滑到她的背,连同衣摆一道卷到后头,让她的脸也烧起来。
“你,你醒了啊。”七月瞄了他一眼,此时他长发披散,眼微微的眯着。似是晨起慵懒,又像是早醒了好久一般。
“外头有人放炮仗,闹的很。”流火低声说,“还有开铺子的声音,吵的很。”
“你耳朵太好使啦,我听的就不真。”七月耸着鼻子,眨巴着眼讪笑着,手还在被窝里一点点摸。
流火瞅着她,可不,昨天晚上还表演沾枕头就着的绝技呢,能听得真才怪!看她傻笑的样子,就也陪着她干笑两声:“你美什么?一会我写好三书,列好单子,你也写封家书。”他知道她一直在意这个,只是不愿意给他添麻烦。他也总是惦着,如今正是好机会,一径办了也少了桩心事。
“行驭馆是凌佩高门之地,让他们送去比找镖局可方便妥当的多。你也写封家书,到底出来一年了,哪有不记挂的?”他继续说着,垫在她颈下的手臂亦圈绕过来揉揉她的头发,如此将她整个人箍在更小的空间里。
昨天晚上她是兴奋过了头,滔滔不绝之后就一头扎倒。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害得他半夜做个怪梦!现在想想还后怕呢。
七月盯着他领口的绊口,听了这话心里暖洋洋,喃喃道:“你现在也不用……”
“七月。”他的手指被她的发丝缠绕,掌心在她的脑后。他低垂了眼看着她,“其实这事早该办的,都是因我才拖到今日。将来这事毕了,我们一道回去。”
她点点头,静了一会低声问:“你是想让我留在这里是吧,你想自己回碧游宫?”
他抱紧她,感觉到她的心跳,如此让他平静:“我这次回去,一来不想我爹的骨骸继续挂在那里。二来,我想见见凌向月。你曾说过的,循自然而破万限……”
七月抬起眼眸:“其实……我也是自己胡想的……”
流火轻笑:“你说的我便相信,紫卷在你手里比在他手里更有益。你告诉我,紫卷的真正意义不是教人如何得到所谓的强力,而是通融!”他见她连连点头,抚着她的眉眼,“便是这世上无人信,我总是会信的。你不知道你看书的时候有多动人!”
她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流火慢慢又说:“我是看优优在这里呆的还安生,既然这样,她能给你做伴,你也能踏实养几日……不过你若不愿意,就跟我去。其实我也不愿意与你分开。”
七月抬眼看着他,烁闪的眼带出雾蒙蒙的潮气。她抽抽鼻子,牵出一个浅笑:“有你这话就够了。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他在意她的感受,如此最重要。了解了这些,她又如何要去给他凭添麻烦?
她知道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