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指山坡前面不远处的客栈,抬头看着流火道:“东家,这家我来时住过的,又好又便宜!”打兆安往京里来的时候,七月和无仰曾经路过这里。当时听掌柜的介绍,这一带叫石连屏,大片山地像是一个巨形石屏一样连接。山都不高但纵横交错,有几个村镇都散落在山屏外围。往西通逢城和兆安,往东通京城,算是中间的一个交道口。
纵气疾奔,如果是驭者来使用。就是一种短途快速的行进方式,极快但比较耗力。不过流火是妖灵,这点和人不一样,妖灵的血与骨骼皆汇有灵力,不仅仅只存于六脉。妖灵纵气不需要消耗大量体力也能达到很快的速度,如果像驭者一样摧动六脉的话,就会加倍提速,而有些本身擅行的妖灵甚至可以提速至数倍。
展秋是让流火速去速归,但也没催紧到非得几日之内往返。所以流火并未大肆狂奔,但如此速度也让七月觉得匪夷所思,在他背上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么的快,但一夜之间竟疾行到了这石连屏一带。话说当初跟无仰过来的时候,从这里走到京里走了好几日还是坐马车。
更让七月惊叹的是,流火是一夜未眠未停脚步,七月却是半点瞧不出他有疲态。如今旭日初升,山林间阳光细碎,映在他脸上身上,碎金点点十足明媚。
明媚的不是阳光而是他的脸,连肌肤都有点发透,光泽柔腻,像是最好的玉髓,最透彻的水晶琉璃雕出的完美珍品。七月看着就有些呆了眼,真不知这同样的一张脸,竟能生出不同的美好。夜里月洒流银,就会在月下变得妖冶撩魂。到了白日里,阳光闪烁,又在日光之下变得纯净优雅。
“十里香?怎么起这么个名?”流火看着悬着的幌子,瞅着这里前不招村后不靠店的,四处都是谷壑长坡,绿林草滩,也见不到村庄农舍,“你来的时候就跟无仰他们住这?”
七月因他开口这才回了神,晃晃脑袋说:“是啊。就叫十里香,这一带好像最近的村镇也得有几十里。东家,你都赶了一夜的路都没睡,在这歇歇再走吧?”
七月是心疼他,她在他身上趴了一宿,虽然有点乏但不至于多累。但东家可是腿脚没停走了一夜啊!
“既然你来的时候住过,那就还住这。”流火虽然没觉得多疲累,但他有点饿。而且一晚上没歇,也的确该缓缓再走,说着便跟七月一起往客栈里去。
这十里香正处在石连屏正通东西唯一的要道位置,往来客商都在这里住店歇马,时值夏末秋初正是贩走最为忙碌的时期,因此店里生意十分红火。三间排楼住得满满当当。不过此时赶早,一众商贩忙着套车赶路。伙计忙着算帐送客。所以流火也不急,叫了茶饭和七月在厅里边吃半等客房空出来。七月见状十分感叹,一脸受教的悄声跟流火说:“这会子跑买卖的人真多呀,东家你有先见之明。跟他们反着,他们都趁着天光白日走路,咱们才有房间歇息。”
流火瞧她那样儿十分有趣,也学她微拢了手说:“我赶路的法子跟他们不一样,白日里不方便。”
七月连连点头,见不时老有人往这边看。往来的多是贩夫走卒,没有拉家带口出来跑买卖的。游山玩水的也不来这一带,整个客栈里只得七月一个女人。七月瞄了两眼,发觉一帮男人皆大都盯着东家看,明明都是男人,便是生的好些也没有这样盯着人看的。七月登时就想起六月底在京城发生的事,一股子豪壮之气堆满心头,坐在那里左晃右闪,一只手还侧伸着挡着流火的脸。她没胆子跟那帮人瞪眼,只顾心里不忿做许多动作,偏不让他们看痛快。
流火早注意到了,开始他心里有些不爽。但一见七月这般,那几分不快也就散了。他把饭碗往她面前推推:“吃饭吧别管了,一会有了房间咱们就上去。”
“东家,你若是个女人。怕是成亲以前都不好出门,不然搞不好都会让人半路抢回家去!”七月听了乖乖放下手,托了饭碗又叹息。
“还好是个男的。”流火听了不由接了一句,微垂了眼笑,“你别叫我东家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东家了。”
“我叫习惯了,一时不好改。”七月也跟着笑笑,突然问,“要不我叫你大哥吧?”想了想又怕吃亏,“你几岁?”
流火听了不由的抚了抚鼻子,微嗽了两声压低声音说:“要论岁数的话,你得叫我太爷爷!”
七月刚扒了一口饭,一听这话险些喷流火一脸。她生生噎住,勉强把饭生吞进去,呛得连连咳嗽。流火忍着笑替她拍了两下,把茶碗推过去,一本正经的说:“从我有记忆起,约有六十来年的时间是在碧苍山火潭里渡过的,之前估计还有些年头。出来以后又差不多十来年,再搬到京城以东这里又过了十年多。叫太爷爷还让着辈儿呢!”
七月脸憋的紫胀,她憋了半晌看着流火说:“我还叫你东家算了!”
她爷爷二十二三岁得了她爹,她爹二十岁又生了她,爷爷若是能活到现在也不到六十。太爷她是没见过,但算下来就是活到这会子也比流火小好些……这样算下来真是让辈儿了!
但这……她瞪着他的眉目如画,怎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