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仰着头看苍翠欲滴的树盖,阴影纵横交错,明明是阴天,却还是有些淡淡的枝丫影子。
林听坐在一旁的石阶上,垂头沉思,“谢忱,你还挺顽强的嘛。”
谢忱笑笑:“我当你是在夸我了。”
“就是在夸你呀。”林听抬眼,目光真诚。
谢忱移开了视线,喉结上下滑动,脖颈修长冷白,透着一股青松挺拔之意,嗓音却像是撒娇求安慰似的。
“林三三,怎么办,我现在有点脆弱。”
林听愣了一下,随机会意,起身抱了一下谢忱,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安抚小狗似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宠溺地说,“好啦好啦,二狗子,我在我在,不难过。”
谢忱把整张脸埋在少女的颈窝,蹭了蹭,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全身放松:“林三三,你会不会不要我?”
“怎么会?”
“我爹恨我,我妈还有我奶奶他们也都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谢忱的心情低落,他深吸一口气,说,“我怕你也会不要我,说走就走。”
像他以前所爱的亲人一样。
“我不会不要你的,谢忱,你不会是一个人的。”
林听指了指远处旷远澄澈的天空,笑说。
“你看,风在刮,雨在下,林三三永远喜欢谢二狗。”
谢忱抬头,笑得发抖,抬起手指敲她的额头,说:“林三三,你这都什么句子啊?”
“怎么,你就说笑没笑?”
“行行行,您说的都对。”
墓碑前,谢忱却最是局促,他很少来这里,大多时候,他都在忏悔。
但后来,他渐渐释怀了,凭什么把一个过错强加在一个无知无力的孩子身上?
从没有吃过糖的孩子,不会为了糖而哭得死去活来,除非大家都有。
林听说:“当大人把一个过错不由分说得归咎于一个孩子身上时,通常是他们在为曾经的自己找逃避的借口。”
所以林听想开了,她不再去找一个自身身上没有的错误,学会审视世界。
谢忱也想开了,热烈如风,划破长空,不再内疚。
“妈,我来看你了,还带了我女朋友,林听,如果您在,一定会喜欢她的。”
被点到名的林听笑得温柔:“阿姨好,我叫林听,不听话的听,是您最优秀最值得骄傲的儿子的女朋友。”
“他长得高大帅气,我承认看中了他的皮相,但其实,我更喜欢他皮囊下有趣的灵魂。”
谢忱似乎也没料到林听会说这么多,一时愣在原地,静静听她讲着,滔滔不绝。
“巧了,我觉得我也有个有趣的灵魂,我始终觉得,三观契合的才叫灵魂伴侣,所以我和他的关系升级了。”
林听与他十指相握,仰头看他一眼,语气郑重,“成了情侣。”
“阿姨,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的,有个新家,您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孙子小孙女。日后他们的爷爷不来了,我们就带着他来看他们的奶奶。”
谢忱想扯出一个笑容,这种场合该要开心一点,可那句“有个新家”四个字还是不偏不倚地撞入他的心头,打开了他的心扉,让他鼻尖发酸。
“林三三,说话要负责的。”
“好啊,”林听踮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笑说,“谢二狗,你是我林听的人了,想跑都跑不掉。”
谢忱移开目光笑了下,说:“我不跑,打死都不跑。”
谢辉和苏浅结婚那天,谢老总很豪气,大手一挥包下了一片海岛,谢忱和林听他们几个人都去了,权当度假。
那也是谢辉第一次正式见林听她们几个人。
谢忱很大方地介绍林听,在谢辉面前搂着她,满眼骄傲地笑说:“谢董,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天底下最好的。”
林听小声咬着牙说:“大哥,你太夸张了。”
谢忱没脸没皮地笑着,语气笃定,“林三三,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独一无二,绝无仅有。”
“幼稚鬼谢二狗!”
谢辉和谢忱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始终有一道坎,两个人都知道,只不过谁也不愿意率先铲平。
闲暇时,林听带着谢忱去悄悄看苏阿姨,还有刚出生的谢永安。
小孩子很安静,很听话,见了陌生人会哭,但偏偏见了谢忱会笑,嘿嘿的咧嘴傻笑。
林听表示:果然是招小孩子喜欢,颜值问题。
谢忱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或者说突然有种邻家大哥哥的温柔,不自觉地跟着傻笑了一下,伸出手指让小永安的手反握住他,暖暖的。
苏浅是个温柔的人,她就在一旁坐着看他们和小永安玩闹。
谢忱挑了下眉,嘴角扬起,噙着笑意,语气却很拽:“谢永安,叫哥哥。”
尚在襁褓中的谢永安弯着眼睛,张嘴哇哇叫了几声,像是在和他对话。
“吐字不清淅啊,以后记得考普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