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燃看着那到火红的身影消失在竹林里,目光下移,看向自己空空的手。
这种严肃时候,浮云散人收起平日的嬉皮笑脸,眉间深沉:“花花的修为……总之,等会雷劫下来,你要承受九成以上天雷,才能让她平安度过,若是承受不住,也不要硬撑,你三叔虽然一把老骨头,替你应几下区区天雷,还是不在话下。“
贺燃神色微动,薄唇翕合:“三叔。”
浮云散人等了等,没等到贺燃的后话,“嗐”了一声:“算了,就知道让你说句体己话,难,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我刚才的话,你记住了吗?”
贺燃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阵阵嘈杂声,从远及近。
浮云散人目光朝远处一略,只见人群慌乱,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发生什么了?”不大的声音,穿过空气中的嘈杂,一分不差地落到远处负责守卫婚礼的妖耳朵里。
很快,有妖火急火燎过来报告:“散人,不好了不好了,有外妖闯进来了!”
夜幕被阵阵惊雷照得亮如白昼,半空中一道身影,丝毫不惧雷霆霹雳,稳稳站在半空中,冷白着脸,一双桃花眼,隐隐显出几分暗紫的色彩。
浮云散人眉目凝重,露出如临大敌的神色:“我看到了。”
贺燃早就注意到悬着半空中的身影,神色平静:“是沈雾。”
他知道,他迟早回来。
像一只随时会冲下来张开血盆大口的凶兽???
陶池:有被冒犯到!
“你认识他?”浮云散人诧异看向贺燃,“魔族之人?”
“他就是现任魔君,神雾。”与浮云散人惊诧的模样相比,贺燃显得过于平静,仿佛今天这一幕,他早已经预料到会发生。
“竟是他。”浮云散人凝视沈雾泛着暗紫色的双瞳,蓦然想起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嗜血少年,就生着这样一双紫瞳,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三界中,魔族属于不该存在的异类,他们或是修行者急功近利导致走火入魔,或是遭遇不平事,内心偏激无法看破,最终坠入魔道。总之,魔族人没有血统可言,即便是魔族道侣生下的孩子,也并非天生魔族,都是经过后天熏陶才融入魔道,其中不乏重回正途的孩子,所以魔族与其他相比,人数上不算多,却个个骁勇善战,且生性喜爱挑事,人人闻风丧胆。
神雾属于其中异类,他好似天生地养,没人知晓他的生身父母是谁,年纪轻轻在南方领地一战成名,割据为王,修为深不可测,令前任魔君甚为忌惮。
神魔大战后,遵已逝凤君生前所托,浮云散人率领羽族到南禺山归隐,当年他和神雾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再见时,他已成为魔君。
“魔族沉寂万年,在这个节骨眼上复出,是打算再将三界搅个天翻地覆么?”浮云散人神色愈发凝重,当年那场腥风血雨还历历在目。
贺燃垂眸,不知想到什么:“他并非穷凶极恶之徒。”
“他这样大张旗鼓,总不会是来祝贺婚礼的吧,瞧着更像是来抢亲。”等半天没等到回答,浮云散人脸上表情变得很难看,半天挤出来一句,“……难道真是来抢亲的?”
沈雾乍然落地,凛冽双眸冷冷扫视一周,没瞧见花楺身影,最终目光看向贺燃:“她在哪里。”
他话一出口,浮云散人内心疑惑顿时有了答案——竟然真是来抢亲的啊!悄无声息变化出他那把银光闪闪的几米大刀,随时准备干架。
“今日大吉之日,她没时间见你。”贺燃淡声道。
“没时间见我?”沈雾唇角溢出一丝冷笑,“我想见她,容不得她想或者不想。”
他声音忽然抬高,音量看似不大,却压过雷鸣,回音传遍南禺山每个角落。
“花花出来,否则,我就将整座南禺山,翻个底朝天。”
浮云散人强装的沉稳持重崩坏,双手叉腰,摆出泼妇骂街的架势。
“好你个魔……“魔族沉寂许久,却积威甚重,若堂而皇之爆出神雾的身份,定会引起众妖恐慌,到时候还是他花时间去安抚。“……臭小子,胆敢闯我南禺山,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了你造次!”
沈雾仿佛才看到他,淡淡瞥他一眼:“花花的师父?”
浮云散人故作凶狠道:“就是我,怎么滴吧!”
“我不会和花花的师父打,”沈雾转而看向贺燃,“管管你家老人。”
浮云散人:“!!!”老人???竟然说他老???
放眼整个妖界,论保养,他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与他同岁的树妖兽妖羽族,哪个不是满头白发满脸褶子?他脸蛋嫩得都能掐出水来,比小徒弟都显年轻,竟然敢说他老?
浮云散人卷卷袖子,就要上去和沈雾干架:“过来打一架,让你瞧瞧,我到底老没老!”
贺燃连忙挡住他:“这里不宜动武,让我来解决。”
这话犹如一桶冰水泼到浮云散人头顶,顿时把他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