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监的一众师生人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也来了,就连杨毅恬他们没考进士科的都过来了, 傅朝瑜还瞧见了吴之焕。
吴之焕领着县学的几个同窗,也在焦急地往前挤,然而挤了半天, 队伍丝毫未动, 可把x他给急坏了。
傅朝瑜忙上前将人拉了回来:“这儿人多, 你便是挤破了脑袋也挤不进去,还是在这儿等着把。”
吴之焕身边的同窗之前也是参加过春闱的,很是不解:“之前春闱看榜也没有这般轰动, 不过都是瞧瞧自己或是相熟之人有无在榜, 看到便回来了, 怎么今儿反而停了这么久, 像是舍不得离开一般?”
孙明达揣着手站在一边,搭了个腔:“这回为显公允,礼部将三十位进士的考卷都贴了出来, 估摸着,这些人是在找有无人是浑水摸鱼硬选上来的。”
事实一如孙明达所言, 学子们挤在前面,不过是想找礼部的茬。先前冯鸣那件事还没过去,这回礼部放榜,众人心中多少有些不服。
然而一路看下去,却没有人敢再说什么不是了。主考官第一次有私心,但是第二回 排的名次却实实在在叫人没话说。
诗赋文章是好是坏,读过书的人一眼看过便知,尤其是一甲三人,实在是没得挑,他们看过之后也就只剩下羡慕了。这得多巧妙的心思,才能在短时间内写成如此精妙绝伦的文章?
冯鸣叫人盯着前头,见无人捣乱,这才放妥了心。
他已经顶风作案一回,哪里还敢再次乱来?冯鸣这些日子将三千考卷重新翻了一遍,优中选优选出的这一批文章,绝对没掺一点儿水分。
他甚至可以笃定,以往历届春闱,没有哪一次如这一次春闱一般公平公正,货真价实!
学子们也知道这一点,正因为知道,才越发憋闷。这三十位进士里头,有十一位考生并非士族子弟,其中有一人在一甲,还有几个人在二甲,而从前每回上榜的寒门子弟不过三四个,还都是在三甲中,是同进士。
他们承认寒门子弟学问或许不如士族,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所以他们才会不服,才想反抗命运不公。今日之结果恰恰证明他们所言不虚,寒门子弟出头难,正是被人刻意打压的结果!
冯鸣本意是为了消解众人对他的怨气,却不知自己误打误撞,反而更激化了矛盾。
好在他此刻并不知晓此事。
看榜的人一多,总容易挤着碰着,安阳侯世子等一行人便被挤着了,挤他们的还正好是有仇之人。
——一向瞧不上他们的青山书院那伙子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国子监这边一点即燃。安阳侯世子等人明知道自己考不中还跑来干等着,不过是不想风头都被青山书院独占,过来支持一下自家人。
结果他们还没怎么着呢,对方就先挤过来,这不阴阳怪气几句都不行。
青山书院又一向瞧不上他们,嘴里也毒,两边人吵吵嚷嚷,眼刀横飞。
不过也就只有这些学生才做这种无聊的事罢了,青山书院的山长跟国子监的先生们压根懒得理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口角之争,反而“友好”站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互相试探。
学生这边自然也都知道不能动手的,但气势上却都没输,青山书院抱着胳膊冷言冷语:“考没考的都来了,这是过来凑热闹的么?春闱可不是谁家人多谁就能上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