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讨好魏掌印巴巴把自个儿姓给改了自荐当儿子。结果魏玠嫌他长得歪瓜裂枣,压根不拿着正眼瞧他,在他百般讨好之下,只松口认他当孙子。
一位佝偻瘦小的老人,头发没有一丝凌乱,根根银丝清晰可见。
“卿安来了。”魏玠缓缓睁开眼,抬手唤道,嗓音像石头缝中磨出的线绳又细又哑,却温和,“过来,坐这。”
“是吗?本督尚不知有此事,小魏公公不妨详细说来听听。”云卿安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响得魏拾眼前发虚,他总算是下定了决心般仰头悲愤道:
那语气,活像是对着三教九流里那唱曲儿的人讲的。
“呸!不中用的东西,话都说不利索,让你说你就说。”魏玠面色不虞唾弃道,脚下一用力踩得椅沿咯吱响。
“是,义父。”云卿安低眉敛目,绕过跪在地上的人来到魏玠旁边的另一张太师椅上。
可凭什么,他好歹如今成了御马监掌印,又掌管四卫营,不说与东厂督主云卿安平起平坐,怎么也不至于……
他正坐在一张浮雕博古纹饰太师椅上,支着肘撑着八仙桌面,半阖了眼。在那下陷的眼窝里,青黑色皱巴巴的眼皮微微耷拉。
其后他更是被众兵卒推搡着差点掉进军营粪坑。
魏拾至今仍气愤难平,但一想到司马厝冷漠的眼又抑制不住地双股打颤,哆嗦着道:“奴……奴不敢说。”
慈祥温和得像一尊佛。
可他不是佛,是魏玠。
仍跪着的魏拾眼神偷偷往上瞟着,阴损的三角眼中不无嫉愤和怨恨。
这一来,连带着给自个儿讨多了个爹。
“长宁侯眼高于顶,自是将咱等视作下贱之物。他指着咱鼻子大骂说‘没后代的魏老狗这是怕没人给自个儿养老送终,嗝屁了没人给收尸,养了一堆龟孙前拥后簇地搁这作威作福……’”
“砰——”
魏玠坐着的太师椅凳脚处不尴不尬地陷了下去,其底下的一小截木头早就朽了,又在方才被巨力这么一踏彻底报废,登时就贴着地面飞了出去。
刮得魏拾缩回了手,他哀戚道:“小的所言非虚,也正因记挂老祖宗您,这才气愤难平!”
云卿安搀扶着魏玠从椅上站起,挑挑眉瞟他一眼,并不做声。
“岂有此理!”
魏玠气得跳脚,枯瘦的手攥紧了身边人的衣袖,在云卿安给他抚拍后背后才略略平了喘熄,冷笑道:“到底是不经事的狼崽子,没了爹娘在朔边野没边了,这是还没挨过澧都的磨,也亏得他敢骂到咱家头上来!”
他复又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魏拾骂道:
“还有你这不成气候的孬孙,尽丢你老祖宗我的颜面。像咱家这等人到哪不是被人摁在脚底下踩,偏生还就得自个儿把腰杆子挺起来,还能指望着冲你吐唾沫的人扶你起来不成?受委屈了自个百倍千倍讨回去,上这用鼻涕给我洗地也不臊!”
“告老祖宗的饶!孙子知错,知错……”
魏拾匍匐着磕巴道,使劲把鼻涕给吸回去,泪眼朦胧中瞥见云卿安脚下的衣摆,在闷热的房中无风自动。
清冷冷的看客,洁无纤尘。····云卿安只是听,分外安静。
他搀着的这位老人并没有多老,却像一块陈旧的雕塑,冷藏在这间腐朽的黄金屋内日复一日地与他对视着。
他看不到人,却看到了他自己。一道遥不可及的青羽箭破风声,却将这静室都给搅烂撕碎了。
——没后代的魏老狗养了一堆龟孙作威作福。
这可是把他给骂进去了。
他倒宁愿这当真是那人说出来的话。
衣服已然换过,脖颈的痛却火辣辣的,像被铁索烙着。
云卿安只轻叹,微笑道:“晚寝无益,我扶义父安歇。”
魏玠回了首,展眉点头。
云卿安搀着魏玠在临出门时,复又状若关切道:“小魏公公喉疾若是犯了,还是当心养着,好歹把话说得像样些。”
魏拾恶狠狠地转脸去瞪,却只见那一角衣摆,明已静止不动却被强带着移去无法抽身。
他看不到云卿安的神情,却想到了青苔上被打湿的墨迹。
阴阴的。
——
魏玠被扶着卧躺到床榻上,浑浊的眼望着寝房顶梁久久不语。
云卿安静默地立在一边把灯捻了。
灯芯由黄变白,刹那间房中又是一片黑,却与原先并无多少区别。
魏玠眸光却亮了亮,开口道:“卿安,去,把你那日给我折的银杏枝取来。”
云卿安回道:“义父若要,我改日折枝新的就是,原先的不好了。”
枝叶晾了几日早该枯了,更何况是收在柜匣里,没准都被虫啃了。
“那你去取新的自己留着,添添绿意生气总是好的,至于旧的,义父替你收着。”魏玠将身子微微往边上靠了靠,和蔼道,“你也该多出去走